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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全本]-10

来源:人气:315更新:2022-10-25 22:37:14

  
第二十四章断情缘湖畔分手谋对策密室相会

周森林正与陈虎在灯下研究卷宗。

焦小玉一脸阴云提着装有十万美元的崭新密码箱回到秘密办公室。她知道,
交出密码箱就是交出了哥哥的秘密,交出了哥哥的一生,甚至交出了哥哥的生命。

焦小玉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她装出轻松的口气说:“以权谋私,真是立竿见
影,我转眼之间,成了有十万美元的款姐啦!”

焦小玉打开箱子,露出了十捆钱,每捆一万,钞票崭新发亮。

陈虎打趣地说:“你能买十辆夏利了。”

“你还不如说我能买一副手铐戴了呢!焦东方给我的,感谢我给他通风报信。”

“他要是心里没鬼就不会给你这么多钱。密码箱也是他给你的?”

“是呀,他拿出一个箱子,把钱装进去,塞到我手里。”

周森林翻看美元,用放大镜鉴别说:“是真钞,这回你可发啦。奇怪,这三
万美元的号码连着呢。”

焦小玉灵机一动,‘对了,何可待说他家丢失的三万美元也是连着号码。我
有记录。“

焦小玉拉开抽屉,取出卷宗,找出一张纸,说:“这是何可待丢失三万美元
的连续号码。”

“没错。你哥给你的这三万元的号码,与何可待丢失的美元的号码完全一致。”

焦小玉疑惑地说:“是焦东方偷了何可待的保险箱?”

“不会是焦东方本人,但这是个有力的物证。如果真是焦东方,显然他的目
的不是钱,而是寻找什么文件。”

周森林心里感叹焦小玉大义灭亲的壮举,但嘴上没有说出来。“大义灭亲”
这四个字眼下等于骂人。

“小玉,你立刻把箱子送技术室,看看能不能提取焦东方的指纹。”

“作他行贿的证据?”

“你先去技术室,回来再说。要是箱子上提取不了指纹,你还要上焦东方那
儿去一次,想办法拿个他喝酒的杯子。”

焦小玉提着箱子去了技术鉴定室。

周森林拨通市委副书记方浩的电话。

“方书记,焦东方中了我们的圈套,小玉向焦东方透露了杨可还活着的消息
后,焦东方向焦小玉行赔了十万美元。看来,您的推断是成立的。焦东方显然是
被杨可还活着的消息吓慌了,这十万美元就是证明。”

“很好,以后要给焦小玉同志请功。老周,我们要是处在焦小玉的位置,能
不能像她这样做,还不一定呢。我分析。焦东方会通过各种途径从公安局证实杨
可是死是活,我会布置陶铁良,把一切安排就绪,等着他。”

周森林放下电话,盯着陈虎看,“陈虎,你发现小玉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

“没什么呀,她表现一直很好呀。”

周森林用铅笔敲敲陈虎的脑袋,“你呀,办案时挺细心,蛛丝马迹都逃不过
你眼睛,你怎么对女孩子就这么粗心?小玉刚来的那阵子,动不动就乐个没完,
自从她向组织如实提供了她侦查焦东方的全部情况,她一次也没笑过,简直成了
个冷美人。这个孩子,心里苦呀。”

周森林踱了几步又说:“谁没亲情?况且她叔叔又是那么高级的干部,她的
精神压力太大了。佩服她还不够,要关心她呀,她毕竟才二十几岁。你看见吗,
她的眼角出现了好几条鱼尾纹呀!说实在的,有些公检干法部为了保护子女或接
受贿赂,竟然徇私枉法,我们内部的腐败并不比外面少。在小玉面前他们真应该
感到惭愧。你呀,你怎么对她就毫无感觉呢?”

陈虎挠着刀疤,“小玉……哎,我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是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小玉是个敢恨敢爱的人,陈虎,不是我说你,你在感情上畏畏缩缩,哪里
是什么虎,我看是一条虫。你就不能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

陈虎难为情地一笑,“说真的,我怕女人,见着她们心里发毛。”

焦小玉拿着两张指纹照片回来。

“这是从箱子手柄上提取的两个指纹,这张照片上的指纹是我的,另一个指
纹可能是焦东方的,指纹档案里没有焦东方的指纹,所以不好比较鉴定。”

陈虎从保险柜取出三张指纹照片,放在桌子上说:“这三张指纹照片是从法
国华侨的第一封举报信上提取下来的。这一张是沈石的指纹,已经通过指纹认定。
这两张还不知道是谁的指纹,但在信纸上留下指纹的人肯定都能接触信纸,其中
有一个会是写信人的指纹,另一个指纹是谁的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拿密码箱上另
一个指纹和信纸上除沈石之外的两个指纹对一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周森林把三张指纹照片放在一起对比,用放大镜进行鉴别。他发现其中有两
张指纹照片基本相同。

“小玉,陈虎,你们看,这两张指纹照片差不多吧?”

焦小玉接过放大镜细看。

“真的一样。”

陈虎左手拿着一张指纹照片。

“这是从信纸上提取的,这是从焦东方交给你的箱子上提取的。如果这两份
指纹确实是一个人,那就只能是焦东方,这就意味着焦东方看过那封法国的举报
信。走,去指纹室,用电脑鉴定。”

焦小玉的心里又是一沉,每一项指向焦东方的新证据都重重地击打她的心。

陈虎和焦小玉来到指纹室,电脑操作员把两张指纹照片在监视器上显示出来,
并对指纹的细部放大后比较。肯定地说:“这两个指纹是一个人的。”

“谢谢。”

陈虎道谢后拿着指纹照片回到办公室,周森林给他们各倒一杯水。

陈虎把指纹鉴定书放在周森林面前,“周局,现在可以判断,沈石把举报信
让焦东方看过,所以信纸上才留下了焦东方的指纹;当然,还需要再提取焦东方
的指纹与这两个指纹再比较一次。”

焦小玉用手指揉着眼角说:“你是说沈石向焦东方泄密?”

周森林不忍看焦小玉眼角的鱼尾纹,他掉转目光。“不是简单的泄密,是通
风报信,是订立攻守同盟,是串供。沈石、焦东方、孙奇三个人来往密切。法国
来的举报信揭露了孙奇在巴黎狂赌输掉大笔钱财,沈石及时通风给焦东方是让焦
给孙奇通风报信;再联系到沈石扣下举报信来看,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包庇犯罪。”

焦小玉焦急地说:“要真是这样,孙奇远在法国,得采取措施呀!”

“召孙奇回国述职的通知已经发出,孙奇也回了电话,表示立即动身回来,
但我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呢?”

“我试试,能不能从焦东方嘴里打听出些什么来。”

周森林真想抱住焦小玉说一句“我可怜的姑娘”,但他克制住感情。“小玉,
你要注意安全。陈虎,小玉要是有个闪失,我找你算账。”

焦东方与田聪颖沿湖畔散步。那天夜里来玩,全部的灯光为他们打开,使田
聪颖对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划船去吧,特好玩。”

焦东方突然说出了一句让田聪颖震惊的话:“小颖,也许到了我们分手的时
候。”

田聪颖愕然不语。

“你是我最珍爱的,地球毁灭了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能毁灭。跟着我,你可
能就一起毁灭了。”

“东方,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是一个特传统的人,经不起感情的折腾。出
了什么事?”

“说出来,你可能不理解,如果我再一次出生,我绝不愿意再生在相侯之家。
有普普通通的父母,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挺好。省得每天绞尽脑汁玩弄权
术,现在我是欲罢不能了。你那么纯洁,又充满理想,何必死死挂在我这辆随时
可能中弹起火的战车上呢。我们分手更好吧,反正我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不会
牵累你。”

田聪颖扑到焦东方怀里说:“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只在乎你爱不爱我。其
实,我也有不光彩的历史,我……我卖过淫,就一次。”

“你别说了,我知道。”

“你知道?”

“对,我知道。”

焦东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密室观看荧光屏上由秘密录像设备传来的田聪颖与
大款上床的画面。

“你那不算卖淫,是为了凑钱买电脑而误入歧途,所以我要救你。”

田聪颖瞪大了眼睛。她想起了中大奖,焦东方祝贺她的难忘往事。不禁狐疑
地说:“那我购物中了大奖,得到一台IBM 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了?”

“我不能看着一个大大学生为了一台电脑而堕落。”

“那你后来爱我也是假装出来的?是救我的一部分?”

“不,我对你的人格非常尊重,也不会拿爱情作筹码,我是真心地爱上你了,
但开始时不是,开始只是同情。”

田聪颖羞辱交加,控制不住情绪,叫起来:“你骗人,同情不是爱情,我不
要你的同情!”

田聪颖掉头往外跑。

焦东方顿足大叫:“小颖!小颖!”

田聪颖消失在树影后面。

焦东方怅然若失,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去追,也许就这样分手更好吧。

也是在湖畔,也是在这一刻,陈虎与焦小玉在湖中划船,双方都有些尴尬。
焦小玉冷漠地说:“陈处。”

“你怎么客气起来了,叫我陈虎就行了。”

“陈虎,是不是周局让你陪我?”

“不是,不是,是我自愿的……唉,你瞧我说些什么呀,我是觉得我们应该
好好谈谈。真的,我特佩服你,你原则性强,关键时刻能站在……”

焦小玉不耐烦地打断说:“你能不能说点人话?这又不是给我进行名优品牌
论证。”

陈虎下了决心似的说:“小玉,你变了,不像你刚进机关时那么让人好理解,
那么爱笑。”

“那时你理解我了吗?没有。我容易让人理解,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是不信
任,是距离感。那是我太傻,尽管现在也不聪明。”

“小玉,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不会因你哥哥有问题而影响对你的看法。”

焦小玉面色肃然。

“听起来像在挽救失足青少年。告诉你,陈处,我爱我的哥哥,很爱,这种
爱不会因他犯了罪而变化。对不起,请你把我送到岸上。”

岸上的焦东方意外地发现陈虎与焦小玉划船。田聪颖走后,他一直坐在长椅
上抽烟。

陈虎把船靠在岸边码头,距焦东方有几十米远。

焦小玉下船后没有与陈虎告别,径自而去。

陈虎追了几步后停下。

焦小玉没回头。

“她不会回来了,我了解我的妹妹。”

陈虎回头,才发现是焦东方站在身后,感到有几分惊奇。

“焦先生?”

焦东方没有任何敌意,像老朋友似的说:“是小玉邀你到这里来的?”

陈虎点头。

“这美丽的湖畔公园是我们俩最爱来玩的地方,小玉小时候我们就经常来。
陈先生,一块儿坐坐吧。”

陈虎与焦东方回到长椅上坐下。

焦东方凝视着起了微风的湖面,半天才说:“戏看你一样,也与女朋友发生
了误会。我们两个男人,还是有共同之处啊,这叫男人的苦恼。请抽烟。”

“谢谢。”

焦东方给陈虎点上烟。

焦东方苦笑说:“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坐在一起,两个都被女人抛弃的男人。”

陈虎也苦笑了一下,“我们的不同之处也许远远大于共同之处,你说呢,焦
先生?”

“叫我东方好了。陈虎,我很爱我的妹妹,她对我太重要了。也许你不相信,
我珍爱一切单纯的、没被污染的东西。我能把小玉托付给你吗?”

陈虎看着焦东方不语。面前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看他堂堂正正的外表很
难与犯罪联系在一起。

“我能把小玉托付给你吗?”焦东方又说了一句。

陈虎挠着刀疤,“小玉不是一件行李,她有自己的意志。”

“我知道她爱你,而且爱得很深。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此时此刻我是非
常真诚的。你是个好男人,配得上小玉的爱。而我,以后恐怕不能如我所愿去尽
当哥哥的责任了。你能承诺,一生爱她,保护她,使她永远不受伤害吗?”

陈虎真诚地说:“你这话,听起来像西洋神父主持婚礼。说真的,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小玉的性格太刚强,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也没有这种资格。”

焦东方拉住了陈虎的手,“不,你有资格。我们之间不可能成为朋友,但完
全能成为亲戚。我对你有信心,你是妹夫的理想人选。当然,不是我挑上了你,
是小玉挑上了你。你要是让她伤心,我会报复的。”

“如果是你让她伤了心,你会怎样对待自己?刚才在船上,她还和我说她很
爱你。”

焦东方抽回自己的手,伤感地说:“这正是我的心病。但你别想利用我这个
弱点。今天的谈话很愉快。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谈话吧?我知道你正费尽心机地
给我罗织罪名,要不要我帮忙?”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一对老朋友。

为了核查杨可是死是活,焦东方来到他最不愿来的蒋月秀的家。

“月秀,还生我的气吗?”

蒋月秀躺在床上,翻个身,给焦东方一个后背。

“没功夫搭理你这人渣。”

“我请你吃龙虾,这就去。”

“没胃口。”

“还生我的气?打是疼,骂是爱,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爸同意咱们结婚了!”

蒋月秀翻身坐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国庆节好不好?”

“那没几个月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有钱明天早上结婚都来得及。”

“那我要去欧洲度蜜月!”

“除了欧洲,再加一个美洲。”

“太刺激啦!”

“现下我有件急事。杨可让陶铁良抓走了,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弄得我很没
面子。你跟你爸说说,能不能办个取保候审?”

“够呛!我听说他想自杀,没死成,现在态度老实多啦!我问过陶铁良,他
说杨可要立功呢!他跟你有关系吗?”

“关系倒没什么关系,但他是我的雇员呀,我给他送点东西行吧?”

“我跟陶铁良说说试试,他能给点面子吧。喂,上哪儿吃龙虾,我又有胃口
了*

赵五州开着卡车去火车货运站提货,他把车停在桥头,下车挑四个搬运工。

通向货运站的桥头,簇拥着五六十个外地来的民工,他们等候去货场提货的
雇主,负责装车和卸车。

桥头上还停着十几辆个体卡车,几乎堵塞了交通。司机们在桥头抽烟,招待
雇车拉货的主顾。民工们和这些个体司机很熟,经常为他们充当搬运工。

赵五州在民工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一见他,立刻躲进人群里不敢露
面。

是他,那个挨打的民工!赵五州拨开人群,走到民工面前。

“你忘了,上次在地平线饭店,你摔了箱子,挨了一顿揍,今天活儿轻,跟
我走吧。”

“我不去,大哥,你饶了我吧!”

赵五州这时才看到民工上下的四颗门牙都没有了。

“你的牙怎么回事?”

“就是上次让他们打的,打掉了四颗门牙不说,我腰也受了伤。”

“这帮杂种,下手真够黑的!你怎么不告他们去?”

“我哪儿敢呀!他们关了我三天,我磕头求饶,才放我出来了。大哥,您另
找别人吧,他们说了,再看见我,要剥我的皮。为了治牙和腰病,我借了好多钱,
再也不敢惹什么是非啦。”

“走,上车,我给你找个说理的地方,非得让他们赔偿你全部损失厂

“大哥,您把我拉到哪儿呀!”

“讲理、出气的地方。我有哥们儿当官。”

说着,赵五州硬把民工拉上卡车。他货也不提了,开车回城。

卡车在反贪局门口停下,赵五州走到收发室门口,对保卫人员说:“我要见
陈虎处长。”

“什么事?”

“告状!”

“告状上法院,这是反贪局。”

“那我举报,举报行不行?”

“你叫什么名字?证件!”

“赵五州。”

他递过去驾驶执照。

门卫拨通了电话。

“陈处长,有个叫赵五州的人要见你,说要举报。”

“好,我立刻下来接他。”

几分钟后,陈虎快步来到收发室,拉住五州的手说:“你来了,太好啦!这
个人是谁?”

“我是带他来申冤的。”

陈虎对门卫说:“不用登记了,我带他们进去。”

在办公室坐下后,陈虎给赵五州和民工各拿了一瓶矿泉水。

“先凉快凉快。五州同志,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赵五州不好意思地一笑说:“上回,你们从我家走后,我心里也一直不是滋
味儿。我赵五州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上次算我昧了一回良心,连吃饭都不香。
今天要不是碰见这位小兄弟,也不一定真能来。嘿,你坐了我半天车,我还不知
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张志云。”

“多大了?”

“十八啦。”

“哪儿的人?

“安徽,蚌埠。”

“我是带小张来申冤的,你看他的门牙,全让杨可给打没了,那天装箱子,
小张是搬运工,他……”

陈虎一听说是为木箱事件而来,忙接住了赵五州的话茬说:“小张同志,你
先到我们医务室查查病,不要钱。”

陈虎到隔壁叫来一名检察员说:“你跟着他先去看病,一会儿咱们再聊,好
吗?”

检察员带民工离开办公室。

“你不是让我给你保密吗?就咱们俩,说话方便。”

“我也不怕了,顶多地焦东方砸了我的饭碗,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见
到小张被打成这样,我肺都气炸了。本来应该去火车站货场提货,我都没提,跑
你这儿来了。”

“我知道你是条汉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条汉子,就冲我上回那熊劲儿?”

“从你给我往医院送小花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条汉子啦!”

“你骂我?我全告诉你吧,不然都对不起小张被打掉的那四颗门牙。原来我
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是刚才那个小张,不小心摔了一只箱子,杨
可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杨可让我找来工具,他怕箱子里的东西摔坏了,我帮着
播开了箱盖,杨可先拿出来一个西洋古钟,上面有几个活动的小人,后来又拿出
一个金子铸造的古城堡,我还以为是铜的镀金,杨可说是纯金,价值连城。东西
都没坏,有纸条垫着,后来又装回去了。别的箱子里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木
箱拉到火车站货场,是我办的集装箱手续,一个集装箱发往重庆,另一个集装箱
发往上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后来,听小张说,把他扔在地下室关了三天,挨
了不少打,磕头求饶才出来的。当时查箱子里东西坏没坏,小张在场,他能作证。”

陈虎放下手中记录的钢笔,握着赵五州的手说:“五州同志,你不但提供了
重要的线索,还带来了一名证人,谢谢体!”

方浩调森林、陈虎、焦小玉、高检的丁副局长及另外几个人在方浩的办公室
研究案情。

方浩严肃地说:“拘审沈石已经得到高检的批准,由于沈石是焦书记的秘书,
所以这次行动由丁副局长亲自坐镇。陈虎,你都按计划布置好了吗?”

“一切就绪。沈石由于内心的恐慌,他已预感到要出事,连日来夜夜嫖妓来
摆脱空虚。以嫖娼为理由拘留他,谁也没话说。”

丁副局长说:“你这个计划很周到,各部门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方书记,丁副局长,还一个好消息。地平线饭店的卡车司机赵五州找到我,
揭发了他在木箱里看见了一件西洋古钟和一件纯金的外国城堡模型,其它箱子里
的东西他没有看见。”

方浩心里开了一扇窗。“你再说一遍是什么东西?”

“一件西洋古钟和一件纯金的外国古城堡模型。”

方浩沉思了一会儿,在屋里踱步说:“这两样东西我都见过,西洋古钟我是
在市委礼品陈列室见到的。那件纯金的古城堡,是北欧的一个总统访问我市时赠
送的礼物,赠送仪式我在场。如果司机看到的两件东西就是我说的这两件东西,
那么这些东西就是外国首脑送我市的礼品!”

丁副局长皱着眉头说:“连外国元首送的礼品也敢往外捣腾,太无法无天了!
传出去,就是政治丑闻。”

丁副局长看手表说:“出发。”

这是焦小玉第一次参加逮捕人犯的行动,她的心怦怦乱跳。她不是担心人犯
会武装拒捕,而是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所鼓舞,亲手抓坏人,是迈进政法大学
校门那一刻就带着浪漫爬上心头的梦想,再过几分钟梦想就要成真。

焦小玉扮成惠康宾馆的服务员,通过对讲机轻轻呼叫。

“05,05,目标带着女人已经进入125 房间。”

陈虎坐在饭店停车场上的切诺基里,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他用目
光请示周森林,周点点头。

“05明白,一点四十分行动。”

估计沈石已经上床,陈虎对着对讲机下达命令:“开始行动!”

接到陈虎的命令,焦小玉掏出早拿到手的125 房间的钥匙,与一女两男三名
干警冲入房间。

沈石全身赤裸压在一个二十岁左右妓女的身上,见突然冲进来四名持手枪的
警察,吓得他瘫软在床上。

妓女干嚎一声,抓起被单遮住她光溜溜的身子。

焦小玉掏出拘留证,“沈石,作被拘留了!”

一名女警察把上衣和裙子扔给妓女。

“你,快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一名男警察把沈石脱在沙发上的衣服扔给他。

“沈石,穿上衣服!”

沈石全身颤抖,牙齿打颤,根本穿不上衣服。

警察过来,帮他穿上裤子和衬衫,然后给他戴上手铐。

被戴上手铐的一刹那,沈石全身一软出溜在地上。两名男警察一人抓他一只
胳膊,把他架出房间。

沈石尿了裤子。

妓女与沈石被押上面包车,焦小玉回到切诺基,上车坐到陈虎的身旁。

“我比沈石还紧张呢。他尿了裤子,熊包一个。”

陈虎摸着刀疤说:“这种狗仗人势的人,向来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回去
后立刻突击审问。”

两辆警车悄悄离开停车场,战斗在静悄悄中圆满结束。

周森林、陈虎与焦小玉及书记员坐在预审室长桌的后面。

沈石坐在屋当中的一只方凳上。

陈虎敏锐的目光盯住沈石,沈石低下了头,他不敢看那如剑刺来的目光。

“姓名?”

“沈石。

“年龄?”

“三十五岁。”

“职业?”

“市委办公厅秘书。”

“具体点。”

“市委书记的秘书。”

“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吗?”

“知道,我嫖娼。”

“你嫖过几次?”

“六次,不,七次。”

“你身为党政干部,知法犯法,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我错了,我决心改正。请放我出去,天一亮,焦书记要审我给他写的总结
报告的稿子,我不能耽误工作。”

“你还有别的什么问题需要交待?”

“没有,绝对没有,除了生活作风,我没有别的问题。”

周森林厉声说:“沈石,你别以为你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就能逃脱法律的处
罚!你要仅仅是嫖娼,用不着反贪局出面把你请来。你要是放弃坦白交待的机会,
等着你的是什么后果,你心里很清楚!法国华侨黄雅兴第一次寄来的举报信,你
为什么私自扣压?”

沈石心存侥幸地摇头说:“不是私自扣压,是我把信与外国来的咨询信件混
在一起,没有认真地看那封信。”

“你听清楚,你每一次狡赖都要记到你的贴上,对你是非常不利的。举报信
你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认真,你怕你们的腐败暴露,才有意扣下信件。你不但
自己看过,而且还让另一个人看过,信纸上留下了你和另一个人的指纹。给他看
看证据。”

一名警察从陈虎手中接过两张指纹照片,拿着放在沈石的眼前。

陈虎冷笑说:“看清楚了吧?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你也知道,泄露国
家机密的罪过,仅凭这一条,就能给你判刑!”

“我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确实了解一些机密,为了遵守保密法,除非得到
焦鹏远书记的批准,否则我一个字也不能讲。”

周森林觉得有必要打下沈石的气焰。

“你向另一个人泄密时,你的保密观念到哪儿去了?看起来,你的所谓保密
是有选择的,对郝相寿,对李浩义,对焦东方,对孙奇你从来是泄密。不错,你
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但那是从前,而不是以后。我相信市委办公厅很快就会另派
一名秘书坐在你的办公桌上。以你现在的顽抗态度,只能加重法律对你的制裁!
市委常委会通过立刻召孙奇回国述职的六点决议之后,你当天晚上就去了地平线
饭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饭店616 房间与你的靠山密谈了两个小时,你出
来后乘一辆皇冠出租车,半路上来一名少女,到了惠康宾馆,那是你第一次嫖妓
吧?我们已找到了当天晚上开出租的司机,也找到了被你糟蹋的那位年仅十七岁
的少女,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一直没有动你,是给你留一个主动
自首的机会,但你到现在还顽抗!你的问题还远不止这些,还要我继续给你提醒
吗?”

沈石面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又一次尿了裤子。

周森林看到沈石的精神防线已接近崩溃,决定再给对手狠狠一击。

“沈石,指出问题后你再交待,那就不算体主动坦白。没有人能救你出来,
你不交待,别人交待,没有我们攻不克的堡垒。订立攻守同盟也好,串供也好,
销赃也好,销毁罪证也好,到头都枉费心机。李浩义已经交待你巨额受贿的问题,
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他的揭发材料?”

一听到李浩义的名字,沈石仓惶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恐惧,渐渐地散了
神,连恐惧也没有了,像一对死鱼的眼睛。他的声音硬咽、柔弱,犹如垂死的哀
鸣。

“我交待,我全部交待,我揭发,我要立功赎罪,除了你们已经掌握的我要
彻底交待,你们可能还没掌握的,我先交待,我要揭发何启章,揭发马忠良……”

“好吧,这才是你推一的选择。”

五月二日夜十二点,沈石正在值夜班忙于处理文件,门被推开,何启章副市
长走进来。

“沈秘书,今天你值夜班呀。”

“是呀,有事吧,何副市长?有病了?脸色不太好。”

何启章坐在沙发上,掏出烟;沈石连忙点燃打火机。

“何副市长,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呀?”

何启章摆摆手。

“我没病,我有急事找焦书记,往家打电话,他没在家,我以为他在办公室,
看来没在。你知道焦书记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您先回您的办公室,我给您找找看,找到了,我去
叫您。”

“好的。你一定要找到他。事情很急,一会儿见。”

何启章叹了口气离开。沈石拿起外线电话,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下电话。他知
道焦鹏远在什么地方,但拿不准该不该去骚扰;扰了市委书记的好事,吃不了兜
着走。焦鹏远曾明确告诉他,除非有特别重惑大的事情,比如中央来了电话叫他
去开会,或者急件需要立刻批阅,才能在找不到他的时候打这个电话。副市长的
事情是不是急到非与焦书记见面不可的程度呢?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何启章的办公室。
‘何副市长吗?我是小沈,你能告诉我事情是不是特别急呢?“

“当然是特急,不然我不会在半夜三更找他。”

“哪方面的?”

“你就说关于一亿元资金的事,焦书记立刻就会来的,这事搞不好要掉脑袋
的!”

“好吧,我找找着,一会儿再给您去电话,告诉你找到没有。”

沈石拿起外线电话,打到了宋慧慧在湖畔小区的住宅。

在何启章送给宋慧慧的豪宅,焦鹏远趴在床上,宋慧慧站在床边给他进行全
身按摩。焦鹏远身心放松,享受美人按摩的乐趣。

这时,床头柜上电话响起铃声。焦鹏远不悦地说:“谁来的电话?我跟人说
过,这个电话号码不要告诉任何人。”

“谁知道呢,也许是打错了号码。不管它,你只管享受就是了呗。”

电话铃响了十二下后停了停,接着又响起来。

宋慧慧担心是何启章的电话,除了焦鹏远和何启章没有另外的人知道这个号
码。要是何启章就糟了,市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她这两个显要的情人碰在一起,
这个销魂窟岂不成了办公厅啦!她的手在焦鹏远大腿根捏了一把,然后拿起电话
:“喂,你找谁?”

“我是沈石,有特急事找焦书记。”

宋慧慧用手捂住话筒说:“是你的秘书,小沈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焦鹏远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是我告诉小沈的,怕临时找我去开会,或者有别的急事。你放心,小沈的
嘴很严,把电话给我。”

焦鹏远接过电话。

“什么事,小沈?”

“焦书记,对不起,打扰了。何副市长有急事找你,他说,是关于一亿元资
金的事。”

“何副市长在什么地方?”

“在市委呢。”

“你告诉他,我这就到。”

焦鹏远下了床。

“慧慧,我马上得回机关。”

“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等到明天?”

“这个你不懂,别问。”

宋慧慧帮焦鹏远穿好了衣服。

“你把车放走了,干脆我送你吧。”

“你真招人疼,只好辛苦你一趟啦。”

宋慧慧很快穿好了衣服,关上灯,与焦鹏远走出房门。

公路上只有夜间才允许行驶的两辆装运水泥的大卡车行驶。

宋慧慧驾驶着何启章送她的保时捷,送焦鹏远回市委。

焦鹏远习惯地坐司机座后面的首长座上。

很快,保时捷到了市委门口。

市委与市政府在一个大院里,分两座楼,中间有道路相通。

保时捷在停车场停下,焦鹏远下了车,保时捷转头驶出市委大院。

焦鹏远进入楼门,值勤的武警战士立正向他敬礼,他连理也没理,径直走到
电梯前。

整幢大楼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他乘上空无一人的电梯来到三楼,进了
他的办公室。

沈石从椅子上站起来。

“焦书记,您来啦。实在对不起,何副市长有急事。”

“把何副市长叫来。”

沈石拨通电话。

“何副市长,焦书记来了,请您过来。”

“好,我立即过去。”

几分钟后,何启章走进来说:“焦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事情实
在是很急。”

“什么事,说吧。”

何启章看了一眼沈石。

“在这儿?”

“没关系,小沈又不是外人。有些事情可能还要他去跑腿呢。”

“焦书记,投到H 市投资公司的那一亿元计划外资金,经再三交涉,他们还
是还不了。刚才东方去电视台找我,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东方从内线听说,
H 市投资公司的老板冯艾菊被捕了,我们投进去的一亿元怕是没指望要回来了。”

焦鹏远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犹如突然的霜降。

“东方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刚才我给H 市的检察长通了电话,得到了证实。焦书记,怎么办?”

焦鹏远一拍沙发扶手。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要问你怎么办?谁让你擅自拿出一亿元去给冯艾菊的?
你昏了头!挖坟掘墓,你也得把一亿元给我找回来!修公路急等用这笔钱事小,
我们再授人以柄事大!”

何启章想辩驳,但张嘴没有说出来,是你市委书记给我批的条子,怎么现在
不认账了?他知道,现在拿出焦鹏远的批条也无益,反正钱是弄不回来了。焦书
记也许是当着秘书的面不便承认罢了。

于是,何启章的口气变得非常柔顺。“是我的失误,是我的失误,刚才东方
还说,冯艾菊的账号已经被查封,谁想到变化这么快呢。李浩义从马忠良手里拿
走一千万,从孙奇手里拿走一千万,两个月后都还了本,利息也不低。我是想给
财政增加些收入,没想到被套死了。”

焦鹏远烦躁地来回踱步,他停在畏缩在沙发里的何启章面前,用手指点着说
:“是我们昏了头,中了人家的圈套。那两千万要不让你得点甜头,你能自动把
一个亿送进去?启章,你是分管财政的人,捅了窟窿,你要赶快堵上。我们不能
再出什么乱子。”

“好吧,我立刻找财政局长商量商量。”

何启章拿起电话拨号。

“马忠良吗?我是何启章,你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有急事。”

“好,我就到。”

何启章放下电话说:“焦书记,我到我的办公室去等马忠良。有什么进展,
我再向您汇报。”

沈石喝了一口水说:“何启章和马忠良谈了些什么,由于是在何启章的办公
室谈的,我就不知道了。知道的,我都说了,没有保留。”

陈虎态度温和了许多,“一亿元计划资金被挪用的事,我们知道。你能够主
动谈出来,这种态度对你是有利的。五月二日夜里,你后来又见到何启章没有?”

“大约是在凌晨三点吧,我听见院子里响起汽车喇叭声,从窗户往外一看,
见一辆白色的皇冠出租车开进了市政府大门。然后我看见何启章一个人走到院子
当中,上了出租车,去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第二天下午,听说他自杀的事。”

陈虎与周森林低声谈了两句,说:“沈石,你还有许多问题没交待,已经交
待了的也没有全部交待清楚。你下去吧,睡不着好好想想,你还年轻嘛,要珍惜
自己的前途。把他带下去!”

沈石被两名警察押出去。

方浩一直担心的他与焦书记的正面冲突无可逃避地来临了。在沈石被拘留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他走进焦鹏远的办公室。

“焦书记,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沈石因嫖娼被依法拘留。这是拘留证的
复印件。”

“什么?沈石嫖娼?”

“是的,他交待嫖过七次,昨天夜里被拘留。”

焦鹏远接过拘留证看了一会儿,放下。

除了嫖娼,方浩什么底也不露,更没有说这是他一手布置的计划的一部分。
涉及到焦东方,他不能不采取谨慎的态度,以免打草惊蛇。

“不对呀,嫖娼,是公安局管的事,这拘留证是检察院签发的,检察院怎么
也管起嫖娼来了?”

“沈石与李浩义案件有关,所以由反贪局介入。”

“沈石与李浩义案件有关,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也没汇报过。”

“上次陈虎同志在常委会上时,还不掌握太多的情况,有些也没有取证落实。
现在已经查明,沈石接受了李浩义的贿赂,详细情况正在调查。”

焦鹏远按捺不住火气,大发雷霆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市委书记?
既然事先已经掌握了沈石的一些情况,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S 省公安厅抓李
浩义不打招呼也就罢了,因为与我们没有组织上的关系,是平行单位;你们抓我
的秘书也不打招呼,还有点组织观念没有?还有点上下级的观念没有?立刻把沈
石给我放出来,让他把该交待的工作交待清楚,总不能影响我的工作吧,总结报
告的稿子还在他手里呢。让他先回来。”

“这怕做不到阳。焦书记,司法部门独立办案,这是原则呀,我们要按法律
程序处理这个问题。”

焦鹏远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域。

‘方浩同志,别忘了还有更高的原则。我问你,是党大还是法大?是党大于
法,还是法大于党?法是党制定的,党领导一切这才是根本的原则。“

“焦书记,如果您坚持放出沈石,让他回来交待工作,我建议您召开市常委
会议讨论,集体作出决定。”

焦鹏远挥挥手说:“你先去吧,我不太舒服。”

“那我走了。”

方浩离开办公室后,焦鹏远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郝相寿叛逃,现任秘书又被抓起来,使何启章死亡后他摇摇欲坠的地位似乎立刻
就会倾塌。他从来没有想到正当他如日中天、事业辉煌灿烂的时刻,脚下竟然会
突然发生九级地震,而震中竟然在固若金汤的市委大院!

他思绪的焦点渐渐清晰,沈石会交待出什么?

他长出一口气,慨叹辉煌一生,此刻竟然身边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葛萌萌倒是主意多,但她远在香港。宋慧慧嘛,除了会电视采访和床上功夫,大
脑一片空白。千钟吗?他倒是跟我近二十年,忠心耿耿,但他的地位也受到挑战,
五彩广场的屁股还没有擦完,想来想去还是儿子东方最可靠。对,看他有什么主
意。

焦鹏远拨通地平线饭店儿子办公室的电话。

“东方,你立刻回家,我有事找你……”

第二十五章黑社会寺庙接头侦剿部曼谷围抄

度丁,与缅甸接壤的中国最南端的小镇。

萧副局长和陈虎站在294 号碑观察着对面的地形。

“萧局,你说郝相寿是在缅甸接应邵玉华,还是在泰国等着她?”

萧副局长放下望远镜说:“到了逼迫邵玉华给郝相寿打电话的时候了,我们
从郝相寿的电话号码就能知道他所处的地方。”

“小玉她们快到了吧?”

“你放心,”萧副局长拍拍陈虎的肩膀,“小王找的那个援尼族向导是我们
的眼线,三个人还看不住一个邵玉华?他们应当下午两点到达界碑附近。陈虎,
如果我们不能把郝相寿引过来,只好实施第二套方案,你去一趟泰国,把他引渡
回来。外交文件已经给你预备好了。”

“这个败类,太狡猾。我非让他栽到我手里不可。”慢尼族向导带着焦小
玉、邵玉华、扮成小偷的侦查员小王,趴在一个草坑里,他指着界碑悄声说:
“看见没有,那就是294 号界碑,碑的那一头是老挝。我送你们就到这里。剩下
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焦小玉说:“不行,你把我们送过去才能走。”

“偷越国境,是要人大牢的。除非那边有人接应。缅甸军队抓住更麻烦。你
们商量商量再说。让我送你们过去,还得加钱。”

慢尼人不说话了。

“小偷”想了想说:“你们二位自己想办法吧,我一个人好过去,不能再带
着你们。”

邵玉华焦急地说:“小小,我们俩怎么办!你在泰国不是有朋友吗?”

“有是有,联系不上。华姐,你的朋友呢?能不能过来接应?”

邵玉华摇摇头说:“他对这一带也不见得熟。我联系一下试试。”

邵玉华掏出手机,焦小玉~把按住。

“慢点,咱俩找个地方。”

焦小玉和邵玉华爬出草坑,钻进深得比人高的草丛里。

“华姐,你怎么说?”

“问问他能不能接我。”

“你说几个人?”

“要不,就说咱们俩?不管那个人。”

“不行,你就说你一个人。其实,你有人接应就行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那我先说一个人。小小,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

焦小玉点点头。

邵玉华打开手机拨号,接通了。

“喂,喂,我是酸”,你是老郝吗?“

电话里传来郝相寿的声音:“我是…你到什么地方……”

“我到了界碑。”

“听不清楚……等会儿,我换个电话……”

邵玉华合上手机盖。

“听不清,他一会儿打给我。”

半个小时过去了,邵玉华没有接到电话。

焦小五比耶玉华还忐忑不安,会不会是郝相寿觉察到了什么危险,脱钩了?

手机突然振铃。

邵玉华拔出天线。

“喂,我是酸丫。”

“你到了什么地方?”

“294 号界碑。你能过来接我吗?”

“你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一个人,就我一个人。”

“是蛇头带你过来的?”

“是”

“蛇头呢?”

“走了。各走各的了。你能来吗?”

“我去不了,从老挝到泰国,很好走。我在曼谷玉佛寺等你。信用卡在身上
没有?”

“在呢。你在什么地方?”

“这个你别问,到了曼谷,你还打我的手机。祝你成功。我收钱了。”

邵玉华失望地关上手机。

“他来不了。让我到泰国找他。”

焦小玉撇嘴说:“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去冒险。没有接应,我们
过去也没用。老挝边防军和这边公安勾着,让他们抓到,还是送回来。”

“小小,那我们怎么办?”

“嗅!我想起电话号码了,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试试,他在老挝有个公司。”

邵玉华把手机递给了焦小工。

打开手机盖,只两三秒钟焦小玉记住了显示屏上记忆下来的刚才通话的电话
号码。

焦小玉拨动了国际刑警李云龙的手机。她知道按照预定的部署,他应该早去
了泰国。

“龙头大哥吗?我是小小,我到了294 号界碑,你能来接我吗?就我一个人
……好,我等着。谢谢你峻。”

焦小五把手机还给邵玉华,合盖之前她删去了号码。

“怎么样?”邵玉华急切地问。

“联系上了。正好,龙头老大有个朋友是缅甸边防军的一个头头。过去之后,
他负责接应,并派人送我到泰国。”

“我听你说,就你一个人?”

“是呀,我只能这么说。要是说还有你,怕他不管,干脆不来接了。”

“小小,你不会把我扔下吧?等到了泰国,我给你好多钱。我的朋友是个大
官,等他翻过身来,光中国的钱我们就赚不n.

焦小玉故作不解地说:“国家的钱才不好赚呢!”

“这你不懂。国家就是钱柜,伸手就拿,就看你有没有钱柜的钥匙。”

“那你怎么还落到这步田地?”

邵玉华不说话了。

‘华姐,我们回去吧。跟他们俩,别提咱们的计划。想个办法,把他们甩开。


她们回到了草坑。

“你们俩背着我搞什么鬼?”

焦小玉瞪了“小偷”一眼。

“管你屁事。你不是不愿意带我们俩吗,干脆,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谁也甭管谁。”

“畸,翅膀硬了。那太好了,咱们各走各的。”

“你们另找地方,我们俩就留在这儿,一块儿过去,目标太大。分开走,目
标小。”

“小偷”站起来要走。

焦小玉叫住他:“就这么走了?好歹我们也是一起来的,祝你顺利。”

焦小玉伸出手。“小偷”把手也伸过来,在握手的一刹那焦小五把一个纸条
塞到对方的手心里。

“小偷”和慢尼族向导爬出了草坑,消失在雨林深处。

草坑里只剩下了焦小玉和邵玉华。

“华姐,你怕不怕?”

“不怕,就咱俩,心里更踏实。”

“我们等天黑就爬过去。你睡会儿吧,我给你放哨。”

“睡不着,天快点黑下来就好了。”

陈虎收到了“小偷”交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个电话号码。

萧副局长立即给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打电话,请迅速查清电话号码的位置。

半小时后回复来了,确认是泰国曼谷空余饭店总机的电话。

萧副局长与陈虎商议出个决定:立即请李云龙监视空金饭店,查出电话号码
是从哪个房间打出的?包房的客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焦急地等待李云龙的回复。

晚八点,李云龙打来了电线 房间打出的,包房的是
柬埔寨人波肯塞先生,没有发现郝相寿的踪影,对210 房间正在密切监视。

萧副局长皱起眉头说:“情况复杂了,又冒出个柬埔寨人?郝相寿与这个叫
波肯塞的是什么关系?”

陈虎挽着刀痕,“郝相寿是不是在曼谷,还不能确定。云龙没有发现郝相寿
的踪影,会不会是波肯塞出面接应邵玉华?也不能排除波肯塞是劫持郝相寿~伙
的,那样情况就更复杂了。也就是说,我们在找郝相寿,劫持者也在找郝相寿。”

“要是这样,我们面前有两个对手,一个是郝相寿,拿到邵玉华的信用卡后
消失,是他的目的;另一个是劫持郝相寿的黑道组织,他们的目的是继续劫持郝
相寿,甚至是从我们的手里抢走郝相寿。”

“萧局,你有什么办法?怕是需要泰国警方援助才行。”

“让我想想……有个熟人,他访问过中国,我宴请过他,叫莫提乃,是位将
军。让李云龙去找泰国警方协商吧。泰国有个军警宪特合一的官方机构,名称叫
侦剿部。我协助过侦剿部办案。莫提乃将军是侦剿部的长官。你需要时,去找他。
我给你写封信,带给他。”

萧副局长看看手表说:“小玉该出发了吧。老挝方面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非
常配合。我们正在协助他们实施绿色戒毒工程,把过去种毒品的土地改造成稻田,
派了许多农业专家过去。所以两国警方合作得非常愉快。如果郝相寿到老挝来,
抓住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惜,他没钻进我们的圈套。”陈虎的语气忧心忡忡,他最不放心的是焦
小玉的安全。

当陈虎为焦小玉忧虑的时候,她与邵玉华已在老挝境内了。

李云龙派来的接应人员把焦小玉和邵玉华直接护送到曼谷。

邵玉华对焦小玉非常信任,觉得没有焦小玉的关系就算到了老挝也进不了泰
国,因为身上没有合法的证件。她完全不知道是国际刑警设下的圈套。

就在焦小玉和邵玉华从陆路进入泰国时,陈虎已经从空中抵达曼谷,并和李
云龙江合。

战友相逢,他们来不及畅谈香港一别后各自的情形,马上讨论缉拿郝相寿归
案的细节。

李云龙介绍情况说:“泰国警方查阅了半个月来进关的外国人名单,没有发
现郝相寿这个名字。我怀疑他改了名字,仔细查找进关的中国人,也没有他的踪
影。看来,他不是持中国护照。”

陈虎烧着刀疤说:“即使中国护照还在郝相寿手里,他也不敢使用。那个柬
埔寨人还住在空余饭店吗?”

“还住在210 房间。但没有发现进出这个房间的人有郝相寿。奇怪的是波肯
塞能讲很流利的汉语。赌,这是偷拍的照片。”

李云龙递给陈虎一张照片,波肯塞刚走出空亲饭店的全身照片。

“在监视波肯塞的过程中发现有两个人好像在跟踪他,这两个人的来历还不
知道。”

“是泰国人还是中国人?”

“一个黄种人,一个洋人。他们似乎对波肯塞很有兴趣,但没有动他。”

陈虎点上一支烟,“我和萧局也研究过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从拉美劫持郝
相寿的人,准备继续劫持郝相寿。如果劫持者跟踪上一个柬埔寨人,说明他们发
现这个波肯塞与郝相寿有什么联系。那么会不会是劫持者把郝相寿劫持到柬埔寨
后才导致了郝相寿脱逃呢?”

“嗯,你说的有理。柬埔寨内乱,出入境管理松懈,黑社会容易在那里进出,
就像当年的贝鲁特一样。最简单的办法是郝相寿一露面,我们悄悄抓住他,再把
他悄悄押回去,这样就避免了和劫持者的正面接触,又避免了引渡手续的麻烦。
把葛萌萌从维尔克岛引渡回国,程序繁琐极了,英国的法律条文让人没法变通。
焦小玉该到了吧?”

“焦小玉一直没引起邵玉华的怀疑,但到了曼谷,焦小玉就不便继续和邵玉
华在一起,因为郝相寿会认出她来。云龙,你说气人不气人,郝相寿这个大腐败
分子,竟然是我和小玉的顶头上司,焦鹏远派他进驻反贪局主管何启章的案子。”

李云龙深有感触地说:“怕就怕司法腐败,司法一旦腐败,天下就成了腐败
分子的天下了。”

陈虎鼻孔哼了一声:“云龙,不是我发牢骚。司法腐败是人的问题还是体制
的问题?司法在同级党委领导之下,你怎么办同级党委的案子?权大于法这个问
题不解决,司法独立的问题不解决,司法腐败就没办法从根上断绝。郝相寿进驻
反贪局,何启章是市委反腐领导小组副组长,焦鹏远成立何启章专案三人小组,
自任组长。你说这案子怎么查?只有中央插手,否则案子就办不下去。要是真从
体制上保证司法办案独立,而不是靠尚方宝剑,才能谈得上法律公正。”

李云龙摇摇头,笑着说:“老弟,你这番言论要是在五七年,非打成右派不
可。咱们当差的,当好差就行了。牢骚太盛防肠断哟!”

“我也就是跟你说说罢了。我们是人微言轻啊!谈正经事吧,小玉会跟你联
系的,下一步,你让她怎么行动?”‘林看这样行不行……“

两名泰国人走进焦小玉和邵玉华下榻饭店的客房。‘哪位是我们龙头大哥的
表妹?“泰国人的汉语很流利。

“我。”焦小玉知道这是李云龙派来的人。

“龙头大哥派我们请你过去,他给你安排好了住处。”

焦小玉为难地说:“我还有这位同来的朋友呢。”

“对不起,龙头大哥说只有你一个人。”

焦小玉转向邵玉华。

“华姐,你看怎么办?”

邵玉华有些慌乱。

“我……还没联系上我的朋友。”

“这样吧,我先去龙头大哥那里,看看他能不能让你和我一块去。你呢,也
和你的朋友联系一下。对了,你没有钱。”

焦小玉对两名来者说:“你们能不能留下些钱,我的朋友会还给你们的。”

“这个容易。”

其中一人掏出一沓钱交给焦小玉。

“美元、泰殊,足够一个月用的。”

焦小玉把钱塞到邵玉华手里说:“你先花着,我住下后马上给你打电话。”

“谢谢,小小,你真好。”

“那我走了。”

邵玉华送焦小玉到饭店外,看着焦小玉上了一辆大奔。她虽然若有所失,但
心里更踏实些了。毕竟一个人与郝相寿联系更安全。

给邵玉华一个独立活动的空间正是李云龙和陈虎的安排。

邵玉华叫了一辆的士,直奔玉佛寺。

在出租车上,邵玉华用手机给郝相寿打电话,却总是没人接听。其实,郝相
寿接到了电话讯息,他怀疑有人跟踪邵玉华,故意不接。

在出租车的后面尾随着一辆丰田车,车里是李云龙和陈虎。他们放出鱼饵,
只等郝相寿上钩。

车开到玉佛寺,陈虎没有下车,怕郝相寿认出来。李云龙一身本地服饰,像
个典型的泰国商人,他与郝相寿从没见过面,不怕认出来。

李云龙在视线可及的远处尾随邵玉华。

玉佛寺以一座完美无假的玉佛成为佛国的象征。善男信女与各国游客云集。

邵玉华到处走动,左顾右盼,没有见到郝相寿。


太阳落山,邵玉华快快返回她住的饭店。

比邵玉华更失望的是李云龙,他想不明白郝相寿为什么没有露面?是躲在暗
处考察邵玉华,还是郝相寿已经死了,死在劫持者的手中?或者他被劫持到别的
地方去了?

或许是由于李云龙在场,陈虎与焦小玉在异国的相逢竟然是平平常常,他们
连手也没有握。

陈虎只说了一句:“小玉,你瘦成一条了。你受大罪了。”

焦小玉淡然一笑,“还成。”

李云龙抱歉地说:“本来应当让你们出去玩一玩,怕暴露目标,只好委屈你
们了,就憋在这饭店里吧。在这里也不能随意走动,防止有人监视我们。今天,
邵玉华没能和郝相寿接上头,不知在什么环节出了毛病?”

焦小玉担心地说:“现在,谁监视邵玉华?”

陈虎神秘地一笑。

“想你的难姐难妹了?你放心吧,泰国侦剿部的莫提乃将军派了得力警员监
视着邵玉华的动静,随时会和我们联系。”

“我要不要给邵玉华打个电话?”

“不要。”李云龙摆摆手,“我们既不能让邵玉华觉得有人监视她,也不要
惊动郝相寿,还不能惊动准备劫持郝相寿的黑道人物。让她自由去表演。”

“那我干什么?”

“你呀,小玉,”李云龙把焦小玉推进了套间里屋,“你给我踏踏实实的睡
觉。”

第二天,邵玉华又去了玉佛寺,仍然没有见到郝相寿。但在这一天,李云龙
发现了柬埔寨人波肯塞出现在玉怫寺的人群中,他与邵玉华迎面错过,没有说话,
仿佛对邵玉华根本没有留意。

李云龙悄悄拍下了波肯塞与邵玉华迎面错过的照片。

在侦剿部莫提乃将军的办公室,李云龙、陈虎、焦小玉及国际刑警泰国中心
局一名高级警官研究案情。

李云龙拍下的照片是波肯塞下台阶、邵玉华上台阶。邵玉华完全没有留意波
肯塞,而波肯塞的眼睛直机邵玉华的面孔。就在这张照片上,在台阶的最高处,
有两个男人注视着波肯塞。

泰国警官出示了一组偷拍的照片,也是这两个男人尾随波肯塞,但波肯塞没
有察觉,神色坦然。

泰国警官指着照片说:“这说明,这两个人在跟踪波肯塞,他们从来没有跟
踪过邵玉华。”

李云龙说:“这两个人的身份,贵方查清楚了吗?”

“一个持香港护照,一个持美国护照。”

莫提乃将军说:“你们的麻烦来了。这两个人,由我们解决,不能让他们阻
挠你们抓郝相寿。郝相寿和邵玉华由你们解决,如果在泰国真有郝相寿这个人的
话。”

“谢谢,有侦剿部的协助,我们能够成功。”

第三天晚五时,邵玉华在玉佛寺没有任何收获,返回下榻的饭店,刚一下出
租车,被突然驶来的一辆汽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强行拉进车内。

汽车疾驶而去。

尾随邵玉华回到饭店的李云龙和陈虎在车里目睹了这一场面,他们惊住了,
完全不知道劫走邵玉华的是什么人。
第二十六章割动脉红颜薄命出重金老妇买官

宋慧慧与六名编辑坐在审片室沙发椅上,刚刚审看完兄弟台的一个节目。

宋慧慧有些疲劳,“这个可以过了,看下一个吧。”

编辑把一盘3 /4 专用带塞进放像机,主显示屏和九个小显示屏上出现了他
们不曾料到的画面。

屏幕上两个身体赤裸的人纠缠在一起……

编辑们都惊愕地叫了一声。

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做爱。女人露出了完整的脸,竟是宋慧慧。

接着,男人的脸部也露了出来……

编辑们都认出来了,这是副市长何启章!

编辑们都屏住呼吸,仿佛是闪电把他们击中,失去了语言和动作的能力。

屏幕上何启章翻身起来,把宋慧慧压在身下。

宋慧慧惊愕得对自己的躯体失去了感觉,她想扑上去关闭放像机,但手不听
使唤;她想离开座位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但找不到腿;牙齿上下打颤,眼睁睁
地看自己的丑态一格格地播映。

耻辱感战胜了恐惧,生命力在遭到摧毁后渐渐收拢,宋慧慧“啊——”他一
声惨叫,捂着脸冲出了审片室。

宋慧慧跌跌撞撞回到她的办公室,插好门,拉上窗帘,坐在椅子上,这时委
屈与耻辱的泪水涌出来。

我完了,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有什么脸见人,就是死也不能洗去我的耻辱。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死!

宋慧慧从文具盒里找出吉列刀片,镇静地割开左手腕上的大动脉,她甚至没
有感觉到疼痛,眼看鲜血涌出血管。渐渐地,她的意识模糊了,她看见在手腕上
开出一朵朵血色莲花。

宋慧慧与副市长做爱的镜头出现在审片室的新闻比唐山大地震对人们的震动
还要强烈,其他部门闻讯而来的编辑、记者蜂拥而至,把审片室挤得没有落脚的
地方。一个编辑关闭录像机,后来的编辑又打开。

形形色色的议论立刻填塞了审片室,沸沸扬扬。

“宋慧慧买得起保时捷吗?免税进口还要八十万人民币呢!原来是傍上了副
市长!”

“瞧她整天趾高气扬的样儿,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本钱呢,原来是床上功夫!”

“丑闻!丑闻!特大丑闻!这要在外国,头版头条!”

‘听说宋慧慧根本不回家住,她外面肯定还有房子!“

“看起来,宋慧慧跟何副市长的死有直接关系。”

“你说这腐败不整整行吗,常务副市长不是看毛片,而是亲自演毛片,这是
什么事!”

“莫谈国事,小心你科长的乌纱帽。”

“嘿,小桃,你也别玩命了,找个副市长榜榜,还愁不给你评职称!”

“我呀,盘儿没有慧慧靓,也犯不上丢那份德性!”

“台长来啦!”

“快再看几眼,一会儿就成内部参考片了。”

台长与王庆升过来。

台长看了一眼监视器上的画面,板着脸大声中斥:“立刻关机,这件事谁说
出去谁负责任!宋慧慧呢?”

“刚才还在这儿,她大叫一声就冲出去了。”

“大概是没脸见人了吧。”有名女编辑尖刻地说。

台长预感到会发生不幸,大叫道:“快找人!”

王庆升拍打宋慧慧办公室的房门。

“慧慧!开门!慧慧!开门!”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把门撞开!”

门被撞开了,只见宋慧慧趴在写字台上,胳膊下垂,地上一摊血迹。

“快,送医院!”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宋慧慧抱起来。

当天夜里十二点,焦鹏远一脸沮丧地回家。

焦东方已经知道宋慧慧自杀的消息,他今晚提前回家,就是要看看父亲的反
应。

“爸爸,您回来啦。”

“嗯”,焦鹏远仇恨地盯了儿子一眼,“走,上你的楼,我找你有事。”

焦东方一个人住在由玻璃走廊连接的老楼的第二层。焦东方把父亲让进了客
厅。

“爸爸,你喝点什么?”

“什么也不喝。”

焦鹏远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宋慧慧割了大动脉自杀,抢救无效,死了。
公安局正在处理这件事呢,唉,她才二十七岁呀!”

焦东方故作惊讶地说:“真的?”

“慧慧和何启章的录像带也传开了,让她有什么脸活下去,现在说什么的人
都有,乱套啦!”

“真的?”

焦东方装出困惑不解的样子,焦鹏远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你跟宋慧慧有什
么仇?非要置她于死地?”

“爸爸,您这是从哪儿说起,她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焦鹏远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喝:“你别演戏啦!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慧慧和何启章的录像带,是你录下来的,你还给过我一盒。肯定是你把录像带捅
到电视台去的,让慧慧当众出丑。你这是逼她自杀,现在你达到目的了。你小子
阴损坏占齐了,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由于过于冲动和宋慧慧之死的沉重打击,焦鹏远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他捂着
胸口倒在沙发上。焦东方急忙跑过来,他知道父亲的上衣兜里备有硝酸甘油。他
伸手去拿,被焦鹏远态度厌恶地推开。

焦鹏远掏出硝酸甘油,放进嘴里,病情很快得到舒缓。

“爸爸,您别激动,要不要叫医生?”

焦东方慌了神,尽管他对父亲暴怒有精神准备,但绝不想气死老爸。

焦鹏远的心还隐隐作痛,最让他难于忍受的是悲伤之情不能表露出来,甚至
在儿子面前也不能。为宋慧慧而哭,这成何体统,哪还会有父亲的尊严。他认为
儿子不知道他与宋慧慧的关系,如果他知道儿子手中也有一盒他与宋慧慧做爱的
录像带,他可能会在愤怒和冲动中杀死儿子。

自从葛萌萌去了香港后,他真心实意地爱上宋慧慧,喜欢看她娇艳的笑容,
抚摸她充满弹性的躯体,在宋慧慧的曲高逢迎之中他才体会到了生命的辉煌和权
力的价值。步入老年之后,他对下级的溜须拍马已经厌恶,但对来自年轻女性崇
仰的目光深感快慰,仿佛青春重又回到他身上。他特别爱听宋慧慧当他面说的
“权力增加男人的性感”这句话,认为这是对男人与权力关系最本质的解释。而
一盒可恶的录像带夺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因而也夺去了他生命的一大部分,而
这个凶手竟然是他的儿子!

焦东方绕开谁捅出录像带这个敏感的话题,给父亲一线曙光,他尽量把话说
得含蓄,但要击中要害。

“爸爸,其实宋慧慧一死,与您有百利而无一害。沈石了解的情况太多,该
说的不该说的都会说出去,难免会对您造成不良的影响。宋慧慧自杀身亡,死无
对证,脏水就波不到您身上。爸爸,我是为您的身体着想,也为您的事业着想。
您是市里的顶梁大柱,不能出半点闪失。慧慧死了,我也难受,但您不值得为这
么一个下贱女人伤心过度呀!”

“下贱女人”四个字极大地损害了焦鹏远的自尊心,如果他爱上并把全部生
命放在一个下贱女人身上,他又成了什么?儿子当着他的面谩骂一个刚刚被迫自
杀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使他怒火中烧。也许是为了替宋慧慧鸣冤,也许是为了给
自己出口恶气,也许是对儿子的鄙视与仇恨,焦鹏远操起茶杯朝焦东方的头上砸
去。焦东方的前额立刻出了血。

焦东方捂住额上的伤口。

“爸爸!……”

焦鹏远狠狠地拍着写字台怒吼:“你少管我叫爸爸!宋慧慧下贱?你比她还
下贱!你是一个阴谋家!政治流氓!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一个坏蛋!”

焦鹏远愤怒的喊叫引来了他的妻子,她慌张地跑进来说:“你们父子俩今天
是怎么啦?哟,儿子,你受伤啦?”

她跑到焦东方身边,掏出卫生纸巾盖住伤口,扭过头冲焦鹏远不满地说:
“你下手太狠点啦。”

“你也给我闭嘴!”

焦鹏远捂着胸口,摇晃着走出去。

一张白单子盖住了宋慧慧的全身。昔日那充满弹性的躯体此刻开始僵硬,倾
国倾城的美人带着屈辱与秘密离开了养育她又摧毁她的世界。

护士把一张纸送到医生面前。

“李大夫,请您在死亡证明书上签字。”

“她就是那个著名的节目主持人?”

“就是她,宋慧慧。”

“太可惜,太可惜了,真是红颜薄命呀!”

李大夫叹息着签字。

护士推着宋慧慧的尸体去太平间。

陶铁良驱车来到电视台,他找台长、王庆升和几个知情的编辑在台长办公室
了解宋慧慧之死的前前后后。

王庆升把特快专递包裹单递给陶铁良。

“陶处长,这就是邮寄这盘录像带的特快专递包裹单,打的是地方台交换节
目的旗号。”

陶铁良看包裹单。

台长愤愤地说:“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台都不会制作这种节目,这显然是有
计划进行的一次行动。”

王庆升捏着太阳穴说:“问题就是录像带上的宋慧慧与何副市长全是真实的
镜头,可以说是现场纪实,是纪录片。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拍摄下来的呢?”

陶铁良沉思片刻说:“请电视台的技术部门对这盘录像带的品牌,有哪些商
店出售,是用什么样的摄像机和编辑机制作的等情况,提供一个技术分析。另外,
这件事暂时不要扩大。我立即向市委请示。”

“全台的人都知道了,简直是特大新闻,控制不住范围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宋慧慧……唉!”

三天后。

焦鹏远失神地坐在他办公室的转椅上。

公安局长蒋大宾,刑侦处长陶铁良站在写字台旁。

蒋大宾拿出几张照片放在焦鹏远面前说:“宋慧慧割腕自杀,送到医院时已
经死亡,这是宋慧慧自杀的现场照片和抢救时的现场照片。”

焦鹏远不敢看照片,伸出颤抖的手把照片推开。

陶铁良说:“录像带经过技术鉴定,是用日本红外摄像机拍摄的。显然是偷
拍。录像带是索尼公司的 3/4 专业带。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偷拍下来还
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把录像带寄回电视台的目的在于迫使宋慧慧没脸见
人而自寻短见,制造这盘录像带的人在这点上是达到了目的。但究竟是泄私愤,
报私仇,还是杀人灭口,目前还不清楚。”

蒋大宾说:“我已命令陶处长立即展开调查。”

焦鹏远疲惫地挥挥手说:“既然是自杀案件,就不要大动干戈调查了。你们
去吧,我头疼。”

蒋大宾与陶铁良离开。

焦鹏远把烟头拧灭在烟缸里,自言自语:“混蛋,我焦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
混蛋!”

焦鹏远的妻子面对父子间的强烈冲突心里惴惴不安,她把儿子叫到玻璃走廊,
伤心地问:“你爸这几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你问他去,看他敢不敢对你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傍家儿自杀了!”

“你是指宋慧慧?”

“妈,你知道?”

她叹口气,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我早知道。你爸地位高,咱们不能家丑
外扬,再说高级干部家里出这样的事咱家也不是第一个,我见过的多了。走了一
个葛萌萌,来了一个宋慧慧。宋慧慧怎么死的?”

“用刀片割了大动脉。妈,不是我说,你死了我爸都不见得这么伤心。”

母亲瞪起了眼睛,“胡说!你爸是很有责任感的。该指责的是那些抱你爸爸
大腿的贱货!”

在公安局和出租汽车公司管理处的协助下,焦小玉找到五月三号凌晨给何启
章开车的司机赵长更,他向焦小玉如实谈了当时的情况。

“我到市委,一按喇叭,下来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凡是市委的人我
都不能得罪。他让我拉到哪儿我就给他拉哪儿。先去地平线饭店,这位客人临下
车时,他让我等他,说包我的车到天亮,按包一天付给我钱,才四个小时收一天
的钱,我当然干了。我不知道他是去找谁,坐在车里等。大约四点半的时候,他
下来。又让我拉到翠华西里小区四十二号楼,我看他进了楼门,像是一单元。他
到早晨六点半的时候出来,让我又给他送回市委,给我四百块钱,也没有要发票。”

“赵师傅,谢谢你提供的情况。”

焦小玉驾车来到翠华西里小区看见楼上的标牌,上面写着:翠华西里小区。

焦小玉来到翠华西里派出所门前,下车,进人派出所,说明了来意。

民警把一张名单交给焦小玉。

“这是翠华西里四十二号楼一单元住户名单。”

“谢谢。”

焦小玉春名单,有了意外发现。“崔燕,是不是时装模特崔燕?”

“崔燕是时装模特,你认识她?”

“见过,名人嘛,但她不认识我。崔燕在吗?”

“崔燕去欧洲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家的房子漏水,住她楼下的那
家找了好几次了。”

这时,她随身携带的汉显BP机响起114 声,她按下键钮。

显出两行汉字:速到公安医院太平间。方浩。

焦小玉与民警握手。

“谢谢。麻烦你,崔燕回国之后,请通知我。”

焦小玉驾车驶向公安医院。为什么去太平间?难道是陈虎出了意外?她的心
骤然收紧,把红色警灯吸在车顶,一踩油门,几分钟后到了公安医院。

方浩和公安局的刑侦处长陶铁良及两名警察坐在太平间旁边的家属休息室里
研究宋慧慧的死亡案件。

陶铁良看见了从休息室门口匆匆走过去的焦小玉,出来叫住她。

“看你急的,进屋再谈。”

焦小玉忐忑不安地进了休息室。

方浩打了声招呼后说:“铁良,你带小玉先看看尸体。”

陶铁良答应一声,带焦小玉进了太平间。靠墙是一排分成许多格子的藏尸冰
柜。护士拉开其中一个铁制大抽屉,撩开蒙在尸体上僵硬的白布,露出了死者的
头部。

焦小玉不由“哦”了一声。

“宋慧慧?”

“是她,割腕自杀了。方书记找你来,就是为这件事。”

“她为什么自杀?”

“一盘关于她和何启章的录像带在电视台审片时被曝光,她可能就是为这个
自杀的。我们走吧。”

护士推回铁抽屉。焦小玉一时竟挪不动双腿,这是她第一次进太平间,一个
年轻的躯体躺在冰冷的铁抽屉里,谁能想到几天之前她还是观众熟悉的大牌明星
呢!生命竟然是这么脆弱吗?

回到家属休息室。

方浩清大家坐下,“陶铁良同志在这里与医生研究宋慧慧是否做解剖的问题,
我就赶来了,把焦小玉同志也叫来,咱们也算是现场办公吧。既然是割腕而死,
如果没必要,是不是不要做尸体解剖了,要照顾家属的感情。宋慧慧涉嫌腐败,
群众举报她有一辆保时捷轿车来路不明,我们也还掌握一些其它线索,我建议公
安局和反贪局联合调查,总的由陶铁良同志负责,公安局方面负责追查录像带的
来源,反贪局负责与腐败有关的举报调查,由焦小玉负责。这不像是一件简单的
自杀案,可能会有复杂的背景。”

焦小玉感到事情因宋慧慧的突然自杀而更加扑朔迷离。

医生敲门,陶铁良打开门。

“陶处长,化验报告出来了。”

“谢谢。”

医生离开,陶铁良关上门,仔细看了化验报告,把报告送到方法手里说:
“方书记,这是医生在宋慧慧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后立即进行的一项化验报告。在
宋慧慧的阴道里检查出男人的精液,经化验属O 型。据我初步调查,宋慧慧已经
一个星期没回家住了。这个O 型血的男人还不知道是谁。”

“时间紧迫,你们立即分头行动,又要互相配合。”

陶铁良困惑地说:“方书记,我怕有点困难。焦书记明确指示,既然是自杀,
就不要大动干戈调查了。蒋局长特意告诉我,按焦书记的指示办。我的工作是蒋
局长安排,他没有安排我继续调查宋慧慧自杀的案件。”

方浩想了想说:“蒋局长那里,我去说。你按我的布置办。”

“是”

在H 市预审室里,坐在桌子后面的陈虎把锐利的目光投到冯艾菊身上。

他对法曾说:“把照片给她看看。”

法曾把何启章的照片交给冯艾菊。

何启章的照片在冯艾菊手中抖动。

“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是何启章何副市长。”

“何副市长犯了严重的罪行,他让我给你带个信儿,他希望你也能坦白交待。
冯艾菊,你还不知道,何启章已经被隔离审查了。”

冯艾菊惊讶地说:“高级干部你们也敢动?”

“比何启章再高级的干部,只要犯了罪,一样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反腐败……来真格的了。”

“当然是来真格的,你不要再拖什么幻想,彻底坦白交待是徐惟一的出路。”

“我说…啊!副市长把一个亿打到我投资公司的账号上后,他来了,我请他
吃饭。”

两名小姐陪何启章一左一右地喝酒。

何启章左拥翠右揽玉,喜洋洋地说:“烟花之地,名不虚传,这里的姑娘果
然个个靓丽。”

坐在一侧的冯文菊喜盈盈地说:“何副市长,每天给您换一个,您在这里住
上一年,我保证不重样。”

“一个亿已经打到你账号上了,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息,冯老板,你不能食言
呀。”

“您一百个放心。两个月后,除了一个亿的本金还给您,还有三千五百万的
利息。一分也不会少。”

“但愿如此。冯老板,我有言在先,两个月后我拿不到一亿三千五百万,那
时候我到你这里先抓人,后拆庙。”

“我有几个胆子,敢骗您这个大市长。来,喝酒。”

“我陪您喝,何市长。”

“该我陪市长了,你靠边点。”

“好,好,我一个人喝一口。”

何启章搂着这个小姐喝一口,又搂着那个小姐喝一口。

当夜,两个妓女同时陪何启章入睡。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她来到何启章下
榻的饭店。

别看冯艾菊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女工,但玩弄起像何启章这样的高级干部如
同操纵一个木偶。

她在给何启章精心安排的豪华套间的客厅等着,何启章穿睡衣从卧室出来,
从半开的门能看见床上睡着一个女人,地毯上睡着另一个女人。

何启章关严卧室门。在套间里,冯艾菊打开两只密码箱,里面满是人民币。

“每箱四十四万。八十八万。图个吉利,发发呀!”

“发发,好呀。”

“这八十八万,不是利息,也不是回扣,是我孝敬您的一点小意思,也就是
买几斤茶叶。利息,您放心,三千五百万,两个月后一定给您。”

“那我就不好意思噗。”

“不好意思的是我,不是拿不出来,是怕太扎眼。以后我派人给您送到府上
去。”

“冯老板,下午我就走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办?”

“有件事。我和各方面联络,仅仅以投资公司经理的名义,有的人不相信,
也压不住阵脚。您不能给我弄个行政级别,局级也行啊。”

何启章畸啦笑起来,“八十八万你就想买个局级?你们市长才是局级呀。”

“官太小,说话没人听。”

“你什么文化程度?”

“小学六年。”

何启章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小学六年?解放初期嘛,还能当个科员,现在
大专文凭都没用。”

“要不我怎么会求您呢。”

“这样吧,你再拿出三百万,我给你活动活动。你现在是干部编制还是工人
编制产‘

“原来我在里弄工厂,是小组长。”

何启章慨叹道:“你也真不简单,小学六年,街道工厂工人,硬是折腾出有
二三十个亿的投资公司,当上了老板,不简单,确实不简单。”

“何市长,三百万能买个啥官儿?”

“买官多难听,破格提拔嘛!王洪文也是工人,还不是当了中央的副主席。
你们市长我虽然熟悉,但在当地解决你的干部籍难度太大。我给你找个中央部委,
你就算他们驻在这里的办事处主任,行政级别嘛,正处级。”

“才处级?”

“你嫌小?你们区长、区委书记也就是处级。你这个处级跟他们的不一样,
你是中央的处级,又是一个权力特别大的中央大部的处级,以后你们市长还要拍
你的马屁呢!”

陈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盖钢印的工作证,上面有冯艾菊穿警服、戴领章和肩
章的照片。

“这是你的工作证?”

“是我的,有钢印。绝对是真的呀!”

“正因为是真的,问题才严重。你的工作证很值钱呢,三百八十八万。这个
要害机关的工作证发挥作用了没有?”

“管用,很好使。我那么一亮,钱就自动来了,想不要都不行,人家硬往我
的账上打嘛!不信你去问问,给我送钱的要排队呢…

陈虎苦笑。要害机关的腐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陈虎从H 市返回,走出机场与前来迎接的周森林、焦小玉握手。

周森林一脸阴云。

“你回来好,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陈虎诧异地问:“谁病了?”

“方书记。”

“我走时候方书记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你们俩都不知道吧,方书记早就病了,很严重。要不是方书记紧急要听汇
报,我不会告诉你们。”

焦小玉担心地问:“什么病?”

“别打听。关于方书记生病的消息,是高度机密,对外绝对不许说。斗争正
处在白热化阶段,一旦市委知道方书记有病,就会强迫他住院,或者去疗养院,
案子就拖下去了。”

“能瞒得住吗?”

“连你们两个不也一直蒙在鼓里。白天方书记照常上班,晚上到医院打吊瓶,
开了一间秘密病房。”

陈虎很有感触地说:“唉,先是秘密办公室,现在是秘密病房。真像方书记
说的,腐败分子横行无忌,我们反腐败的倒要东躲西藏。”

“你的牢骚又来了,上车。”

夜间的医院走廊非常寂静。

周森林、陈虎、焦小玉三人的脚步声像急促的鼓点,一名护士引导,他们来
到隐蔽的一角。

“方书记等你呢,请进。”

刚进屋,焦小玉像遇到父亲似的扑到正在输液的方浩床边,抚摸着方浩隐约
可见许多针眼的手说:“方伯伯,以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你手上这么多针眼呢。”

陈虎挠着刀疤,“方书记,我们……太难了。”

方浩微微一笑说:“老周已经嘱咐过你们了,我的病情要严格保密,白天在
机关里,绝对不许提。”

“我现在汇报?”

“先由老周介绍一下情况,我们都听听。”

“陈虎同志,你不在期间,发生了两起重大的事件。一是宋慧慧割破左手动
脉自杀身亡,起因于一盘她和何启章淫乱的录像带在市电视台审片时被播映出来,
此事由陶铁良同志正在负责调查;另一件事是孙奇回国述职逾期不归,经有关部
门查实,孙奇已经从巴黎消失,下落不明,看来已经潜逃。孙奇潜逃前,抽逃了
一笔资金,由于投资到法国的钱是用他个人名义开的账号,没有孙奇本人的授权,
银行拒绝我们检查,所以他究竟抽逃了多少资金,现在还不清楚。”

陈虎习惯地摸着脸上的刀疤,仿佛那里贮存着智慧。

“啃书记,怎么会以孙奇个人名义开账号?”

“是呀,这至少是个严重的管理混乱问题。不过,这并不是孙奇的发明。听
外贸的同志说,我国在国外的商务机构,以前也多次发生过这类以私人名义存公
款的事情,这样做能够减少外国对我国的税收。但事实证明,这样做也给不法分
子提供了隐瞒组织、抽逃资金的机会。早在孙奇之前,抽逃国家资金后潜逃的就
发生过多起。但并没有引起我们的警惕。”

陈虎拧开了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一口喝了半瓶。这两个坏消息使他的嗓子
立刻冒了烟。他说:“现在国内也出现了以私人名义存公款的事情,是为了私开
小金库,逃避国库征收,确实给腐败分子提供了犯罪机会。孙奇潜逃,通知部里
了吗?”

“通知了。考虑由国际刑警组织中国中心局向世界发出红色通缉令,一定缉
拿归案,你们也不要太着急,嗓子冒烟了吧?”

“能不冒烟吗?”

周森林接着说:“也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马忠良向市委汇报,一亿元奖金
回到了财政局的账号上,他解释说,是与深圳一家公司的资金往来,现在追回来
了。”

“这里肯定有鬼。我去H 市再次提审了冯文菊。中央对这起建国以来最大的
非法集资案非常重视,调动了四百多名干部进行侦查。冯艾菊的防线基本全线崩
溃,交待出一百多名参与此案的处以上干部,也有局级干部和何启章这样的高级
干部。其中一名主犯竟是国家要害机关的现职高级干部。据冯文菊交待,在李浩
义两次存入各一千万、并拿走共计七百万的高额回报之后,何启章存入一个亿。
当时冯文菊答应何启章,两个月后偿还一点三五亿。但这笔钱,冯艾菊根本无力
偿还。冯文菊解释说因她的医用乳胶手套滞销和房产投资的失败才还不起,不是
存心诈骗。这显然是狡辩,问题的要害在于冯艾菊的账号已经被查封,清退工作
还没有开始,这一亿元怎么又回来了呢?马忠良收到的这一亿元肯定不是何启章
拿走的那一亿元。马忠良补上这一个亿,目的是掩盖犯罪,他这一个亿又是怎么
来的?”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老周,你们立即着手对这一个亿进行调查。还有一个
问题应该引起我们注意,尽管何启章是主管财政的副市长,但擅自挪用一个亿,
他不会自作主张吧?何启章还有没有后台?我们要遵照中央的指示,反腐败无论
到哪一级干部,都不能手软。当然,越往上摸,阻力会越大,策略上也要更加慎
重。

周森林点点头说:“我明白,我认为现在拘留马忠良的时机已经成熟,我们
从后来的一个亿去追查到冯艾菊那里的前一个亿。给他来个多米诺骨牌效应。”

方浩显得体力不足,他动动输液管,低声说:“等我向上级请示汇报后,就
全线出击。”

告别方浩,周森林、陈虎、焦小玉走出医院。

周森林站在中间,左手拍拍陈虎右手拍拍焦小玉说:“你们俩走吧。陈虎,
你跟小玉好好聊聊,别老耗着。”

陈虎尴尬地摸着刀疤,嘿嘿两声。

陈虎上了切诺基。

陈虎在驾驶座上坐好,说了一句他自己也觉得是用不着的废话:“小玉,没
把我的车撞坏吧?”

陈虎发动引擎,开走。

汽车在沈默中行驶。陈虎想起去H 市登机前焦小玉交给他的纸条,“如果我
们有过来往的话,那么请记住,我已经把它埋葬”,刚读到纸条时那沮丧、失落、
追悔的心情此刻又回来了,使他不知该怎样去面对身边的姑娘。说“我爱你,不
要离开我”吗,不仅太俗,而且是不尊重她的选择;说“好,我们往后就是普通
的同志关系”吗?他不想说,不能割舍内心深处对她的依恋。那我该怎么办?

焦小玉看也不看陈虎一眼,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她怕再看一眼那刚毅、
朴实、带着刀疮的动人的脸,自己就会动摇,就会扑进他的怀里。就会说,别管
那张纸条,难道你不懂我是期待着你对我的说明吗?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真
要绝交的话,根本不必含着眼泪去写什么纸条,只要掉头走开就是了。我给你字
条,就是等待你的拥抱啊!

陈虎的沉默使焦小玉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你对我竟然是这样的无动于衷吗?
好,你沉默,我比你还沉默,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焦小玉把头扭开,去看窗处闪过的夜景。

终天,陈虎撑不下去了。

“小玉,把头稍微转过来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焦小玉把头扭过来。陈虎的呼唤在她的心头漾起一层涟漪。

“看什么?”

“看看体变了没有?”

“变了吗?”

“没有,跟我梦见的一样。”

陈虎发自肺腑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使焦小玉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含泪而笑,
“你也没变,还是说废话。”

焦小玉觉得心里哗拉拉响起轰鸣,那以泪水为浆、伦理为砖筑起的感情堤坝
瞬间坍毁了。她的手伸向陈虎,陈虎紧紧抓住,双方都感到了雷的震颤与电的冲
击。忘情之中,陈虎的方向盘打错,险些撞上一辆夏利出租车。司机在车窗里伸
出头来大骂。“你不想活啦?会不会开车!”

陈虎冲司机招手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想玩命,撞警察楼子去呀!什么事厂

焦小玉吐着舌头,“都怪我,都怪我。”

焦小玉转移了话题说:“焦东方说了,送我一辆火鸟色拉油。咦,什么叫火
鸟色拉油呀?不是一种食用油吗?”

“一种只有两个座位的跑车的外号,玩车的给睛起的名,速度极快,红色金
属漆,款姐的地位象征,一百七八十万吧。跟你堂哥又见面了?”

“见过一回,他带我去富豪俱乐部玩了一次,送给我一个会员卡。”

焦小玉掏出会员卡,递给陈虎。

“暗,就是这个。你猜它位多少钱?”

陈虎仔细看会员卡。

“至少也得五万人民币吧。”

“你猜得差不多,十二万人民币,消费还得另付钱。”

陈虎把会员卡放进焦小玉的皮包里。

“行,这回你是真正的款姐了,就差一辆火鸟色拉油。”

“这些都是焦东方向国家公职人员行贿的罪证。他要我想办法与沈石接触,
打听情况。陈虎,把车停下,我来开。”

车停稳后,焦小玉下车,换位到驾驶座上,拐了个弯,向前开去。

刘、玉,你带我去哪儿呀?你瞧,我又分散你的注意力了。“

焦小玉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停在翠华西里小区42号楼前。

“陈虎,下车吧,到了。”

陈虎与焦小玉下车。看看夜色下一幢幢外观漂亮的楼房,陈虎赞叹地说:
“这些楼盖得真漂亮。白天会更漂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翠华西里高尚小区,这座是42楼,是商品楼。找到的出租汽车司机说
何启章五月三日凌晨不到五点,从地平线饭店到这里,早晨六点半的时候出来,
直接回了机关。他在这里呆了一个半小时。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个房间,
与谁会面,一个半小时内干了些什么。”

陈虎看着一扇扇透出灯光的窗户说:“顺藤摸瓜,有了地址,就不难找到人。”

焦小玉拿出一张纸,交给陈虎。
“这是42号楼全部居民的名单,这一栏是一单元名单。司机记得何启章进了
一单元。你会在名单上看见一个你熟悉的名字。”

陈虎用手电照,_眼发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叫出了声:“崔燕?她住在这
里?”

“对,301 ,她一个人住三室一厅。”

“你和崔燕接触了吗?”

焦小玉调皮地一笑。

“咱俩分工时,依不是说女人归你负责吗。我哪敢和她接触。等着你回来呢,
你刚一下飞机,我不就给你拉到她家门口来啦!”

“你的两片嘴,比吉列刀片还厉害。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逗你了。崔燕出国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再耐心等待漂亮的女
模特几天吧!"

孙奇没有按照焦东方的安排,径自在巴黎突然消失,使焦东方很生气。他给
香港打电话。

“何叔,你知道孙奇在什么地方?”

“东方老弟,你是不是跟我玩捉迷藏哟?孙奇的钱根本没打到我的账号上。”

“何叔,我焦东方是对不起朋友的那种人吗?孙奇这个混蛋留了一手!不知
道孙奇躲到哪儿去了。”

“这好办,只要他没有蒸发掉,我就能找到他。”

“你有了孙奇消息后,赶快给我来个电话。拜拜。”

焦东方挂断了电话后重新拨号。

“萌萌姐,孙奇到你那儿去过吗?”

“没有哇!”

“你有他的消息吗?”

“也没有。他连电话也没打过一个。”

“萌萌姐,这把火可能会烧到香港去,你要快找个落脚的地方,狡兔三窟,
不能不防呀!”

“我知道。各部委在香港办的中资公司,最近也挺紧张,来了不少查账的,
好几家公司的老总都被召回国述职,搞得人心惶惶的。”

“你早做准备吧,香港这一摊也不能扔,等风平浪静你再回来。你要有关于
孙奇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定”

“拜拜。”

焦东方放下电话。沙莉递过一杯茶。

“他妈的,孙奇是比郝相寿机灵,没去甘蔗园和郝相寿做伴。”

我以美国国务卿的名义要求所有有关方面毫不拖延地允许持有本护照的美国
公民自由通行,并在需要时给予必要的合法的协助及保护。

看着姓名为“大卫。孙”的美国护照上的英文,孙奇的心踏实了。美国公民
大卫。孙是他新的身份。靠着在巴黎赌场结交的华人黑社会的朋友,他顺利地到
达纽约并取得了投资移民合法身份。

在国外的耳濡目染,他看到华人黑社会组织以迅猛的速度在北美和欧洲发展,
许多原来被美国黑手党和意大利黑手党控制的领域,如人口走私和贩毒被华人黑
社会所取代。

祖先留给他们的聪明和从桃园三结义、瓦岗寨、三侠五义、七侠五义、水泊
梁山一百单八将、青帮、红帮继承下来的结成秘密组织的传统,使华人黑社会的
凝聚力比洋人黑社会组织强过十倍。

他们虽然财力比不了洋人,但敢杀敢拚,终于杀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华人黑社会原来的领袖多是香港人、台湾人及居住在泰国、老挝的华侨,随
着中国大陆成为重要的国际市场和大陆居民出境增多,大陆中国人成了华人黑社
会的主导力量。要想打开中国大陆市场,无论是过境贩毒还是人口走私、货物走
私都非大陆人莫属。

他们从登上美国头一分钟起由于没有合法身份就成了“黑人”,除了舍命杀
出自己的天地外别无求生之路。

孙奇不想与由农民、渔民构成的华人黑社会组织联系,觉得他们层次太低,
走私货物与贩毒与自己的身份也不相称,而且风险极大。

既然有了合法的身份就要从事合法的生意。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携款潜逃,
等待自己的肯定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缉令,没有黑社会的保护很快就会束手
就擒,引渡回国。

他谨慎地选择了由美国律师、华人企业家、大陆非法出境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组成的半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华美投资机构,作为自己新事业的起点。

华美投资集团董事会主要不是看上了他带来的钱,而是看上了他在大陆政界、
经济界广泛的关系,利用这些关系能够在投资、贸易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因此
吸收他为董事会成员,允诺对他的人身安全提供可靠的保护。

十几辆豪华轿车停在华美投资集团大厦前,从每辆车上下来一名衣冠楚楚的
男人,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西服革履的孙奇。

孙奇面色在重。

人们陆续进入大厦,孙奇最后一个进人。

加入董事会的宣誓仪式是中西合璧。九名董事分列左右坐在紫檀太师椅上,
连三名美国律师也是正襟危坐。

孙奇虔诚地给安放在中堂的绿袍红脸的关公塑像敬献三位高香,跪下磕了三
个响头,然后起身,接过董事长交给他的一把匕首。

在供奉香烛的红色条案上平铺着一张纸,上面画着颅骨与两根交叉骨头的象
征死亡的骷髅。

孙奇拿匕首在左手中指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滴在骷髅空洞的两眼里,
犹如一双血红的眼睛。

董事长接过匕首,递给孙奇一张用中文和英文书写的两段文字的誓言。

这是美国黑社会的誓词。孙奇先用英语朗读一遍,接下来用汉语朗读。

我以自己的人格宣誓忠于我们的团体,就像我们的团体将会忠于我一样。这
张图正在化为灰烬,我的血液正在流失,永不复返。我也同样保证把自己的鲜血
献给团体。灰烬不能再转化为纸,我也永远不能脱离我们的团体。

宣誓人:大卫。孙

孙奇朗读完誓词,把纸放在烛台的火苗里燃烧,看着它化为灰烬。

董事长第一个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欢迎你,大卫。孙。你在华美投资集团的地位并不比你在钢铁公司的地位
低。本集团的生意,主要的市场是中国大陆。当然都是合法的生意,你会有所作
为的。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像背叛钢铁公司那样背叛我们,你的身体将被切成
碎块,再进入铰肉机辗成肉末。我希望这样的事件不会发生。”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会效忠我们的团体。大陆改革开放正在深人,市场
很大的。的确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另外八名董事依地位高低过来与他握手,重复同样一句话:“欢迎你,大卫。
孙。”

从此,大卫。孙在芝加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董事会分派给他的工作是从中
国大陆吸收在美国申请商务签证的中国公民。他觉得这种工作没有太高的难度。

孙奇仔细阅读了美国移民局关于商务签证的有关规定,凡有大学学历、无犯
罪记录、有过两年以上的经理职务经验、资信可靠、纳税良好、有企业营业执照
的企业经理,都可提出在美国申办注册分公司的商务签证。一经获得签证便可在
美国经营四年,延期至七年,两年后可申请美国绿卡,在这七年间持此签证可到
世界各地经营,家属可以来美探亲。

美国律师对孙奇解释生意。“只要申办人交纳二万美元,不管申请人是否有
学历,是否真是经理,是否有过犯罪记录,更不管是否有营业执照和纳税凭证记,
所需的全部文件都能在美国制造出来,这是律师的行当。几十条只有一条是真的,
交二万美元!”

孙奇怀疑地问:“交了钱,真能把申请人弄到美国吗?”

“这是绝对保证的,是我们的商业信誉。被骗的不是中国移民,是美国移民
局。这些中国人来到美国后,并不是真的办公司,目的只是移民,而美国对移民
限制很严。”

孙奇兴奋起来,“这种签证对那些想出国的个体户,对那些想把资金转移到
国外的人,对那些担心大陆改革政策会变的大款,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但这样的
生意能挣大钱吗?”

美律师微笑说:“我们花在每个人身上的实际费用,最多不到两千美元。每
个移民我们净挣一万八千美元,十个就是十八万美元,一百个是一百八十万美元,
一万个、十万个是多少?中国大陆人口众多,想来美国的不会少于一千万吧?那
么我们会挣到多少钱?大卫。孙,移民可以说是利润最丰厚的产业,技人与产出
的比例是一比十。世界上除了抢银行还有比这利润更高的生意吗?何况美国移民
局对商务签证没有数额的限制。大卫。孙,赶快打开你的中国移民市场吧!”

何启章与宋慧慧的录像带在电视台曝光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何可待的耳
朵里。

何可待从老板台抽屉里拿出一张焦东方的放大照片,用图钉钉在飞镖的靶盘
上,坐在椅子上一枝枝投出飞镖。

阿四待飞镖全部扎在焦东方的相片上后,又一枝枝取下来交给何可待,他再
一枝枝投出。

焦东方的相片被制上了许多个洞,变得面目全非。

阿四把飞镖一枝枝取下来,交给何可待说:“大哥,难道老爷子和宋慧慧的
录像带,是焦东方桶出去的?”

何可待又投出一镖,正中焦东方的前额。

“不是他,还能是谁?我知道他饭店里有一套从日本进口的秘密录像设备,
就是没见过,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大哥,焦东方用这招臭老爷子,损老爷子
的名声,你这扔飞镖也没用啊,得找他算账,让这小子见点血。”何可待又投出
一镖,击中焦东方的左眼。“他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下场比我还得惨,走,
玩玩他。”“我让弟兄们准备好家伙。”“不用,什么也不带,有我这两片嘴就
够用。走,玩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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