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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风流谈笑间(全本)-17

来源:人气:563更新:2022-10-25 22:31:06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二章天魔心经

叶知秋首当其冲,立刻生出感应,只觉周围十丈的地方全被他的气场笼罩,真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紧迫,凛冽的劲风刮得背心辣辣生痛,不仅呼吸困难,连视听的能力也受到影响。
叶知秋没得选择,他清楚自己激怒耶律长胜的计划非但没有成功,反被耶律长胜利用,令他瞬间失却先手,眼下若再有片刻迟疑,待耶律长胜发动攻势,势必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下一声长啸,擎起莫恋锋.龙卷风般往耶律长胜扫去。
耶律长胜是静中含动,而他却是动中带静,形成一股鲜明强烈的对比。
叶知秋出手便是生平绝学——天涯傲雪剑,这套剑法是他将赵光义所遗的无名剑谱融汇贯通后,结合浪迹天涯的悲苦经历自创而得,虽然只有区区六招,威力却足堪比拟衡山七绝剑、天绝三式。
果然第一式“落木萧萧没孤城起处”,莫恋锋蓦地化做绕身疾走的青芒,进而演变为旋风似疾转不已的光圈,飕飕飒飒地激荡出无数瑰丽剑芒,霎时将耶律长胜笼在其中。
耶律长胜径自站立原地,长剑向下斜指,并无任何出击的征兆,众人只道他慑于叶知秋的迅猛攻势,骇得不敢动手,纷纷大声叫好。高明者如呼延赞、曹彬之辈却看出他正暗暗继续功力,随时准备还击。
叶知秋全神贯注的舞动莫恋锋,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叶知秋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两人间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态往耶律长胜袭去。
这是天涯傲雪剑的第二招“风烟鱼雪剑气横”,攻势疾如骤雨,莫恋锋上银芒万般变幻,真如神龙吐云布雨,矫矢盘旋,时作惊雷乍闪,时呼狂风呼啸,声势浩瀚威猛,令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即使是吕端、王若钦等文臣,也感觉到叶知秋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无坚不摧、挡者披靡的可怕威势。
耶律长胜非但不为所动,反倒缓缓合上双眼。
包括叶知秋在内的全场人众皆尽愕然,唯独赵光义看出耶律长胜未免惑于叶知秋变幻莫测的剑招,故意抛弃视觉,虽然目不能视,内心如井中明月,灵台空明清澈,仅凭周围散溢的真气在叶知秋剑招运使下产生的些微变动,无有遗漏的洞悉他攻袭的角度、方位。
叶知秋不知其然,窥定耶律长胜肋下,挺剑刺出。
耶律长胜猛地大喝一声,也不见他提气作势,瞬间跃开三尺,避让开去。
叶知秋微微色变,足见轻点,跃上半空,变成居高临下之势,“唰唰唰”接连数剑,招招不离耶律长胜周身要穴。
耶律长胜神色却静如止水,显示他的心灵修养已臻坚刚如盘石的超卓境界,闪躲挪移间轻而易举的再度避过,混没让他沾着半片衣角。
叶知秋的轻功在武林四秀中仅次于任逍遥,但比起耶律长胜依旧逊色三分,加上招式早被对手洞穿,接连几轮攻势全都徒劳无功。
叶知秋怒轻斥道:“一味避让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接我几招!”
耶律长胜冷笑道:“好啊,接就接!”长剑牵开一道圆弧,电射往前。
双剑尚未相较,莫恋锋的势道迅即淹灭无踪,叶知秋心头一惊,大喝道:“你使什么邪门剑法,有种的报上名目。”
耶律长胜功聚双目,淡淡道:“本王这套剑法籍籍无名,叶总把即便不识得,倒也无关紧要。”
叶知秋大怒,扬手一计“儿女情长辍泪痕”,手上剑芒幻化,绵密无止,像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直逼对手,直瞧不出招数之间有何空隙。
耶律长胜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忽然后退半步,往横晃错,当人人以为他要躲避时,又闪身扑前,长剑疾挑。
“叮”长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叶知秋绵密无垠的剑网中去,在肉眼难看得清楚的高速下,双剑触及,凝定半空。
耶律长胜猛地撮掌为刀,狠狠劈在莫恋锋的剑脊处。
叶知秋挫退半步,略加调息,立刻平复如初,揉身抢上,莫恋锋剑尖颤震,似圆欲方,去势凌厉无匹,竟是以快对快,迎上耶律长胜的剑芒。
耶律长胜亦剑法陡变.幻化出似若流沙滚动般的剑劲,重重往叶知秋攻去,旁观诸人无不看得呼吸顿止,透不过气来。
刹那间劲气轰鸣之音,连串响起,密集似珠落玉盘,无有止歇。双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动辄分出胜负,且会判别生死。
时至此刻,叶知秋终于领会到耶律长胜的惊天功力,只觉有如置身在惊涛怒飕之中,无有穷尽的狂飙气浪滚滚而来,似欲将自己吞噬。
形势危急,叶知秋立刻转为守势,将周身要害护得滴水不漏,任凭对方如何摧动狂风骤雨般的凌厉剑法,亦不能动摇其分毫。
耶律长胜亦暗自心惊,叶知秋的剑法表面看来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实则剑剑重逾千钧,奇诡巧变,外虚内实,招式变幻无方,匠心独运,犹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众人看得连喝采打气都忘掉。“蓬”!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旋稳立,正面对峙。
整个校场这才爆起轰天喝采声。
两人目光交击,似是全然没有听见。
耶律长胜胸有成竹的笑道:“叶总把,再接本王几招!”说罢漫不经意的一剑扫出,全无花巧变化,落在旁观者眼中,似是简单不过,平平无奇,但身在局中的叶知秋,均感对手像未卜先知的预先把握到自己闪身的角度和时间,纵想躲闪亦是有心无力。
叶知秋一声长笑,倏地纵身抢前,人和剑合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浑然天成,与耶律长胜展开对攻,无论时间、角度、速度,均精采绝伦。
岂知莫恋锋给长剑挑中的一刻,叶知秋的内功竟如石沉大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正要身飞退,对方长剑已化作漫天剑影,狂风暴雨般往他罩来。
叶知秋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唯有横剑一格。
“蓬”!沛然莫测的先天真气,自莫恋锋透入,半分不误的正中叶知秋胸口,叶知秋惨哼一声,跄踉跌退,勉力站定时,脸色已苍白如死人。
赵光义面色骤变,失声道:“天魔心经!”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三章血色尽退

耶律长胜冷笑道:“哈哈哈,圣上果然识货!”嘴里说话,攻势丝毫不缓,叶知秋迟得片刻,剑光已将及体。多亏他应变奇速,疾使鹞子翻身,于间不容发闪了开去,但胸口也遭剑风波及,衣衫裂开条大缝。
此时此刻任谁都得看出形势对叶知秋极为不利,若对方承胜追击,只怕撑不了多少招,然而耶律长胜却没有继续进招的意思,笑吟吟的退开两步,似是要给叶知秋机会让他回气调息,待功力恢复后再行较量。
赵光义大呼不妙,叶知秋无论身法、剑术较之耶律长胜均相差无几,实战经验甚至略胜一筹,但内功上的巨大差距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耶律长胜的天魔心经的定由萧太后亲传,瞧他方才出手,显然已得个中三味,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叶知秋很难有机会取胜。
耶律长胜傲然道:“叶总把,你连本王五成功力都接不住,还是主动认输的好。”说毕双目奇光大盛,长剑收往身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最奇异的是周遭的空气瞬间灼热起来,仿佛停止了流动,空寂得像黄沙漫野、烈日曝晒、没有半丝微风的茫茫大漠。
叶知秋露出凝重神色,全神戒备,同时生出干旱灼热的骇人感觉。他曾从龙菲芸处得知天魔心经的厉害,知道这门极其诡异的内功心法能将真力“织就”成密如蛛网的气墙,将对手牢牢困死其中,除非内功远在施用者之上,否则便会成为陷身网内的猎物,只余待吞噬的份儿。
万般无奈之下,叶知秋使出第四招“暗香盈袖梦华生”,只见他左足撑地,右足划个半弧,整个任陀螺般急旋起来,缓缓升起,耶律长胜怎容对手提聚真力,抢在叶知秋出招前仗剑攻到,岂料竟无法戮破萦绕叶知秋周身的气墙,锋刃向外滑开,与他错身而过。
叶知秋趁机调转方向,莫恋锋剑光错动,分封两路,默蕴浮屠对立、积翠浮空之态,朝耶律长胜穷追猛打。
耶律长胜露出满不在乎神情,左右各晃一下,每一晃均带得叶知秋剑势往晃动的一方偏移,完全失却准头。
耶律长胜心忖时机已至,左手长剑挥洒自如的画出个圆圈,往莫恋锋套去,右手隔空一拳,狂猛无踌的劲气立即卷涌而至。满拟既能化解叶知秋攻势,还可趁机击中他胸口,至不济也能迫得他撤招后退。
双剑相交在即,叶知秋闪电疾移,倏地出现在耶律长胜左侧,莫恋锋骤然翻转,压向对方长剑,若然被他击实,包管耶律长胜虎口爆裂,再也拿不住兵刃。
看台上的赵光义见叶知秋竟有如此反败为胜的奇招,不禁大声叫好。耶律长胜醒悟过来,叶知秋的身法半点不比自己逊色,且能在气劲上令对手产生幻觉,好在他出手留有余力,际此危急关头,临急变招,人往后退,剑势生变,反往叶知秋掌心挑去。
叶知秋冷笑一声,莫恋锋凌空划个圆圈,故意击偏,左手食中俩指会于一处,积蓄已久、高度集中的内劲猝然迸发,“唆”的一声正中耶律长胜掌心。
耶律长胜虽然轻敌中招,却浑不在意,他料定凭天魔心经的浑厚内力,足以抵挡叶知秋的全力一击。但事实并非如此,叶知秋的劲气似有形,实无质,眨眼间突破他的护体真力,直侵内脏。
耶律长胜骇然心惊,触电般依原势往后疾退。
原来叶知秋这股内力极其阴寒,积贮于一点,自指尖射出,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饶是他以天魔心经构筑的护体气劲至刚至强亦难抵挡。正如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花小针刺入其肤。
阴劲入体后,立即消失,但这一刺可当真疼痛入骨髓。
呼延赞、曹彬等人这才松一口气,庆幸叶知秋终于找到破解天魔心经的方法,赵光义却不这么认为,他在萧淖手里吃过得亏不是一次两次,耶律长胜只要学到她的三成,足够叶知秋受的。
果然耶律长胜持剑立定,足下不丁不八,双目异芒大盛,显露出即将全力出手的征兆。
叶知秋步法灵动,围绕对手来回游移,试图寻找耶律长胜的破绽乃至进攻的最佳时机。
两人一动一静,情景诡异非常。
叶知秋受天魔心经的气机牵引,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的向耶律长胜移去,莫恋锋挥舞出大开大阖的招数,精采处层出不穷。
耶律长胜生出感应,周身气场不住收缩,双脚像钉子般凝立校场正中,踏出深入土中达三寸的痕迹。
叶知秋仰天长啸,再度施展暗香盈袖梦华生狂撼稳固似山岳的耶律长胜,耶律长胜渊亭岳峙般站立原地,纯以精奇玄奥的手法,拆解封挡,有如任由怒潮急浪冲击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没有露出丝毫不支之状。
忘情激战之际,耶律长胜忽然撮嘴厉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尖锐响音。
无论是酣战当中的叶知秋,还是在旁观看的赵光义、呼延赞等,耳鼓均填满他惊天动地的啸叫,那种就像在长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
叶知秋感到在天魔心经的催逼下,别说继续进招,连视线都变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气劲像狂风怒涛般几乎要把自己淹没。更骇人听闻的是整个气场倏地以耶律长胜为中心收缩,细窄至近一点,且有种扩充爆炸的威势。
叶知秋身形暴退,试图强行突破气场的禁锢,耶律长胜岂肯放过,如影附形的闪电追至,长剑幻化出漫天银芒,铺天盖地往他罩来,在其精微奥妙的步法下,整个人像变成没有实质的幻影,虚实难分,教叶知秋无从掌握。
叶知秋临危不乱,心神晋入止水不波的空灵境界,横剑当胸,封住对手来势,真气敛而不发,人剑合一,成为无隙可寻的整体。
以耶律长胜之能,在叶知秋无懈可击的全力防御下,亦不得不暂缓攻势。
叶知秋面临的情况同样危怠,耶律长胜的招式似有先见之明,自己剑法的强弱轻重、角度变化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方才他所以全力出击,用意并不在破解自己的防御,而是以天魔真气摸清自己的底细,再拟定进攻的最佳方略。
叶知秋深知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莫恋锋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两丈的虚空,在尽展浑身解数的刻意催动下,瞄准耶律长胜的任何空档缝隙,对他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
耶律长胜手里的虽然是柄寻常铁剑,但铁剑的每一部分演均变成制敌克敌的工具,以剑柄、剑身、剑脊,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硬撼叶知秋。两人以快对快,奇招迭出,其间没有半丝迟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厉处隐含生死相搏的惨烈意味,精彩至没有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就在众人瞧得呼吸屏止、眼花缭乱、弄不清两人暗里以内气交锋多少遍之际,忽听“轰!”的一声,劲气横流滚荡,叶知秋踉踉跄跄的从战圈中倒跌出来,面上血色尽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四章 强弩之末

原来耶律长胜使的是隔空遥制的神奇招数,虽然剑法本身对叶知秋造不成任何威胁,实质上亦是没法影响改变他一往无还的霸道威势,但每一个手法,均以炉火纯洁、出神人化的天魔心经,先一步隔远击中敌刃,使得叶知秋单点进攻的战略完全无法施展,同时织就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如蚕吐丝,而这真气的茧恰在与敌刃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将对方迅猛凌厉的攻势化于无形。
叶知秋的莫恋锋似给整座大山压着,无论怎样运使都难脱出天魔心经的笼罩,最要命是但叫双方兵刃相处,耶律长胜不但轻而易举的将他自以为必杀的劲力震散,那灼热火烫的真气更沿刀入侵,往他经脉袭至。
叶知秋自出到以来身经百战,从没有人能将他视为身体一部分的莫恋锋压制的如此服帖,使他难过得险些要弃剑保命,但又晓得倘如此不智只有加速败亡,人急智生下顾不到威仪,状若疯癫般将莫恋锋舞成一团,身形暴退,勉强躲过耶律长胜的致命一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叶知秋和耶律长胜的差距实在太大,别说最终取胜即便想战成平手也殊为不易。
叶知秋跌开近十丈后,自知若不存拼死之心,小命必然难保,催动体内真气,疾速运转三个周天,化去天魔心经的残余威力后,毫不犹豫的腾空而起,再度往耶律长胜扑去,莫恋锋像活过来般划破虚空,沿着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弧旋弯击对手背心,他的躯体完全由宝剑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浑然天才,精彩绝伦,赫然正是第五招“斗转星移绝乾坤”。
除赵光义外没有谁想到叶知秋竟如此顽强,在一次次遭受耶律长胜的无情打击后仍能振作精神,拼死相搏。
以耶律长胜的身手眼光,仍在判断上失误,想不到叶知秋在硬接天魔心经后如此快速回复过来,更想不到他在退跌的中途能反退为进,尤为头痛是眼看叶知秋只简简单单的一剑溯至,却生出一堵方阔的气墙,迫身而来,令他首次对自己能否接下对手的攻势感到怀疑。
芒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莫恋锋的剑刃处,即使是天空灿烂的阳光也在瞬间变得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无法形容。
想到乃父惨死巽风城下,丧尽一世英名,耶律长胜心中腾起满腔怒火。
既然找不到任逍遥,那就先拿叶知秋开刀!
耶律长胜擎起长剑,厉声吼道:“找死!”蓦然急旋,化作人造的龙卷风暴,迎向莫恋锋,叶知秋那山洪暴发般透剑而出劲气和耶律长胜的天魔心经正面硬撼,生出贯满整个校场的狂飚激啸。
叶知秋忽觉虎躯一轻,压体劲气消失得一滴不剩,正自诧异时,攻向对手的剑劲亦瞬间敛去,全身虚虚荡荡,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
就在这时,耶律长胜双目射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精芒,右手长剑粘住莫恋锋,左手手撮指成刀,朝前疾劈。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招,但在高手如赵光义之辈眼里,均看出其中实含诡异犀利的魔功,既无迹可寻,更无隙可乘,休说叶知秋的身形被他牵制,便是状态如常也难避过,若让其及体,等若给天魔心经结结实实的击中,任何护体真气亦救不回他的小命。
叶知秋哪想得到对方有此一着,非但将他的迅猛凌厉剑势化于无形,更在瞬间将他置于四面楚歌的不利境地。
华玉公主骇得惊呼出声,众文武亦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个个汗如雨下。
紧要关头,叶知秋竟忽然松开双手,风车般转动着滑地直滚开去。
耶律长胜大喜,心忖你为自保不得已而失却兵刃,如何再与我斗。岂知高兴劲还没过去,半空中的莫恋锋竟在某股气机牵引下,划出一道空灵飘逸的曲线,重又回到叶知秋手心。
这是什么功夫?耶律长胜心头一凛。
叶知秋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冷然道:“天涯傲雪剑第五招——‘斗转星移绝乾坤’,妙处正在于斗转星移四字,任凭对方内功如何了得,照样能借为己用。虽然我把握不住天魔心经的特性,无法以之伤敌,但要让莫恋锋重新回到手中还是轻而易举……耶律大王的内功便再深厚,也需借兵刃传入对方体内才能伤敌,若我每出一招便即弃剑,看你能耐我何。”言毕一声长啸,莫恋锋发出嗡嗡异鸣,斜刺而出,同时闪电般往右横移,双脚弹离地面寸许,顿似离地飘行,姿态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地步。
耶律长胜微一跄愣神,叶知秋以鬼神莫测的高速越过三丈多的距离,掠往耶律长胜左侧,莫恋锋电射几处,横斩颈项,动作行云流水,有若天成。
耶律长胜溢出丝冷酷的笑意,身体的旋动似从没发生般那样突然终止,不闪不躲、不让不避,迎上青芒烁动、碧光流转的莫恋锋。
双方再度短兵相接。
劲气爆破,发出闷雷般的巨响。
叶知秋果然弃剑,天魔心经的诡异劲气悉数落空。
耶律长胜哈哈大笑,长剑幻化出玄奥无伦的招数,狂风骤雨般攻向叶知秋。
叶知秋方自拿稳莫恋锋,耶律长胜便即攻到,以似幻实真、神乎其技的手法,穿越叶知秋匆忙铸就的剑网,点向他鼻前迎向穴,纵横天下的莫恋锋俨然成为只中看不中用,全无防守能力的虚幌子。
叶知秋临危不乱,就在满朝文武人人不愿目睹结果的刹那,莫恋锋剑把回撞,在最后关头硬封耶律长胜这能夺天地造化的一剑。
赵光义失声道:“糟糕,耶律长胜全力抢攻,知秋若再弃剑,只怕莫恋锋尚未回到手中,便为对方所乘,可若不弃剑,如何抵御天魔心经。”
耶律长胜大笑道:“叶总把已是强弩之末,还是弃剑认输的好。”说罢两袖膨胀,平推而出,四周弥漫的劲气登时急剧收拢!
叶知秋顿觉如受雷轰,眼冒金星,全身气血翻腾,五脏六腑翻转过来般难受,躯体则似要化成碎粉般、身不由己的往耶律长胜投去,不禁心中骇然。
“阎……魔止竭!这……这怎么可能!”本已站起的赵光义看得瞠目结舌,骤然跌坐回龙椅,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五章 长胜不胜

天魔心经共分十三重,前七重平平无奇,从第八重开始便显露出非比寻常的巨大威力,练到第十重境界足以驰骋江湖,其后每多练一重,威力便增加一倍。二十年前,恨天不过达至第十一重暗煞血焰,已令中原群豪令闻风丧胆,而这第十二重阎魔止竭,能在功力提至极限同时封住对手的触觉、嗅觉、味觉、视觉与听觉,昔日耶律德光所以大败一僧、二侣、三剑,正是仰仗此技。叶知秋此刻的修为尚不及独孤宇当年,焉能凭一己之力对抗阎魔止竭,别说击败耶律长胜,能够保住性命便是侥天之幸。
赵光义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不该小觑耶律长胜,更不该赌上女儿的终身!
场中的叶知秋何尝不知若让耶律长胜尽展魔功,自己必乌呼哀哉,猛一咬牙,将功力提至极限,施展出千变万化的身法,似进似退、欲上欲下,试图脱离的天魔心经的桎梏。然而耶律长胜莫可抗御的劲气却像一阵长风般刮至,叶知秋根本避无可避,只好运起护体真气,硬挡他这一招。“蓬!”叶知秋就像给狂风吹起的落叶,身不由已的在空中翻滚不休,抛得往远方掉去。虽说给撞得浑体酸麻,叶知秋倒也庆幸没有像龙菲芸描述的那样犹如深陷蛛网,无法自拔,满拟抓住机会运气调息,稍后再行厮拼。
岂知耶律长胜的劲气如附骨之蛆,无论他如何借势腾挪、闪身纵跃,始终不即不离的威胁着他后背,那种窝囊无奈的感觉,实不消提,若让这情况继续下去,最后定是真元耗至、油尽灯枯。
叶知秋大喝一声施尽浑身解数,全力出击,发出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剑。积蓄的真气山洪爆发般从丹田喷涌而出,霎时流遍奇经八脉,以高度的集中方武,自莫恋锋尖端破空疾去。
耶律长胜冷笑一声,形成令对手呼吸困难、似暴风雨般密集的气罩。
叶知秋深吸口气,灵台空广澄澈,世上似无一物可以避开他的感应,“唰唰唰”连环劈出十几剑,威势逐渐增强,一剑比一剑迅猛,霎时青芒大盛,有如疾风骤雨、电殛雷劈。凛冽冰寒的剑气忽而左旋,忽而右转,选取的角度弧线完全教人意想不到,裂岸惊涛似的不住冲击敌人,招招式式都是以命博命,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尽显其一往无回的强大决心。
人人以为叶知秋将挽回颓势,反败为胜,唯独赵光义缓缓摇头。
果然,叶知秋妙招连出,争回少许主动,正要全力反击,忽然眼冒金星,浑身痛楚,喉头一甜,“哇”喷出一蓬鲜血,接着脑中一阵旋晕,摇摇欲坠。
叶知秋咬牙硬撑,勉力站定,猛地察觉自己目不能视,心中之惊骇难以言愈。
耶律长胜乘机出剑,“唰啦”一声在叶知秋肋下划了条寸许长的口子,好在叶知秋的护体真气尚余八分,耶律长胜使得又是柄寻常铁剑,否则只此一招足以让他横尸当场。
叶知秋身经百战,即便失却视觉,仍然试图凭借听力洞悉耶律长胜的举动。谁曾想,当他功聚耳鼓时竟觉耳畔“嗡嗡”震鸣,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耶律长胜复又一剑,叶知秋胸腹迸血,全身剧震,往后踉跄跌退。伤口渗出鲜血把他的衣服染得血迹斑斑,所余无几的真气迅速消耗,无论他的斗志如何坚决、战意如何昂扬,始终不能突破体能的限制,渐到了由盛转衰的阶段。
全场响起一片惊呼!
任谁都能看出,叶知秋已然陷进决战开始后最大的危机。
赵光义目力敏锐,远远瞧见叶知秋唇角微微抽动,胸口急剧起伏,似乎察觉其中有甚异状,但一时半会却又说将不出。
叶知秋仰天长啸,剑势扩展,变成漫空剑影,点点锋芒,劲气鼓汤,以凝如山岳的雄沉威势护住全身,只待视觉、听觉恢复,立刻施以反击。
此时的他再无胜败之念,只知全力以赴,与敌偕亡。
耶律长胜冷笑道:“没有用的,除非我收功,否则你一辈子也休想脱开。”言罢挺剑逼进三步,强凝的剑气,狂涌过去。
华玉公主花容失色,悲呼道:“叶大哥,别打啦!求求你……求求你别打啦!”
耶律长胜得意洋洋的大笑道:“哈哈哈,叶知秋中了我的阎魔止竭,公主就是喊破喉咙,他也休想听见!”说着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遁由奇异的弧度缓缓刺向叶知秋。
他的招数平平无奇,而且慢至不合常理,但作壁上观者的呼延赞、曹彬却清楚掌握到耶律长胜此剑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带起的劲风凝而不散,有增无减,将对手锁紧锁死,休说叶知秋睁目如盲,便是状态恢复也决计难以抵挡。
电光石火之间,剑刃透体而入,寒忙伴随红色闪现,叶知秋肩头霎时血肉飞散!但觉千万道锋锐阴劲钻入,剧痛攻心,如是无数细小利刃,转瞬间便要切碎他锁骨。
胜负已分么?不!
叶知秋摹地厉声大吼,眼中布满赤红血丝,回头狠狠瞪视对手,同一时间脊挺肩张,莫恋锋交至左手,呼啸劈出,积聚至顶峰的气劲,于锋刃处激荡回旋,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凛冽气劲,如裂岸的惊涛般铺天盖地往对手涌去。
耶律长胜全身袍服无风狂拂,仿似陷进一个风暴圈中,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耳际狂风呼啸,全身如被针戳般刺痛。
赵光义终恍然大悟,失声道:“知秋触觉尚存,他是故意让耶律长胜击中,借以探知对手方位,然后……”
“纷纷扰扰断红尘!”话尤未落,但听叶知秋仰天长啸,莫恋锋疾转直下,不偏不倚正中耶律长胜胸口,剑劲疾绽,势如天雷轰顶,威不可当。
“啊——”耶律长胜身受天涯傲雪剑威猛无匹的最后一招,全身功力几被销尽,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想要撑着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丹田一阵逆气上涌,连喷几口鲜血,耶律利涉、耶律蓟忙上前扶住。
叶知秋以剑撑地,兀自屹立不倒,身上大小伤口迸裂,形相惨厉,整件长袍早被鲜血染成殷红。
就伤势而论,叶知秋委实比耶律长胜严重许多,但最终的结果毕竟是他赢了。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六章 天造地设

短暂的沉寂后,全场响起爆雷般的喝采声。
赵光义亲自离座,走到校场中央,搀住爱徒,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接着面向耶律长胜沉声道:“耶律大王可知自己为何会输?”
耶律长胜猛地推开耶律利涉、耶律蓟,虎目圆瞪,窥定叶知秋,苍白的面孔逐渐恢复血色,缓缓吐出两个字:“轻敌!”
赵光义神色凝重,点头道:“没错,你的修为远在知秋之上,却自恃勇武,数度在局面大好的情况下放弃进攻,予其喘息之机,以便当众折辱于他;知秋的内功比起天魔心经相差太远,光凭暗煞血焰足以取胜,你却非要使出阎魔止竭,立求让他五感沦丧,甘心认输;阎魔止竭乃天魔心经的至高境界,即便你学究天人,也难在这个年纪得以大成,加上知秋的心智亦自不弱,所以只能克制他的视觉、听觉,却难禁锢他的触觉,以致功亏一篑。”
耶律长胜双目凶光闪闪,冷然道:“皇上教训的是,今天这笔帐有朝一日我定从叶总把处加倍算回来!”言毕,转身既走。
呼延赞低斥道:“大胆……”
赵光义挥手打断,朗声道:“吕夷简,送耶律大王。”
吕夷简领命而出。
大辽使臣团陆续离开,望着耶律长胜逐渐远去的背影,赵光义喃喃道:“经此一役,耶律长胜必敛去往昔狂傲,勤加修业、克尽苦功,朕相信此人迟早会成为本朝大患。知秋啊,你是朕辛苦培养的嫡传弟子,日后可千万不能输给他。”
叶知秋重伤在身,痛楚难当,尚来不及应答,赵光义已拉着他手登上校场高台,扬声道:“当着满朝文武和禁军将士,朕要宣布一件天大的喜讯,朕已经为最痛爱的女儿华玉公主选定附马——叶知秋!”
此言一出,校场内登时呼声雷动,且不论叶知秋的特殊身份,单就他在比斗中的神勇表现足以与华玉公主匹配,俨然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璧人。
华玉公主固然霞生双颊,娇羞无限,昭宪皇后亦甚是欣喜,她和赵光义郑重其事的召叶知秋入宫,正为宣布此事,眼下有群臣作为见证,自然再好不过。
这件事叶知秋本担心已久,然而现在的他早已看透一切。
就在方才与耶律长胜的生死相搏中,叶知秋终于想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就在命悬一线的刹那,他脑海中闪现的不是别人,而是——诗诗。
华玉公主倾国倾城的绝世艳色终究不及叶知秋心中萦绕十载的那段情愫。
叶知秋强双膝跪倒,满脸严肃的说道:“圣上,我……”
赵光义赶紧将他扶起,关切的说道:“知秋,你有伤在身,不必讲究礼数。”
昭宪皇后欣然笑道:“是啊,你和皇上既是师徒,将来又是翁婿……”
叶知秋露出罕有的凝重神色,拱手道:“请圣上收回成命,草民心中早有所爱,无颜迎娶公主。”
赵光义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厉声道:“什么,你心中已有所爱?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能比得上朕的华玉么?”
叶知秋心忖我喜欢的也是你女儿,但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势必同时影响诗诗和华玉公主的名节都,于是道:“此事牵连甚广、一言难尽,能否容知秋私下向圣上禀明。”
赵光义还没说话,华玉公主双目倏地红肿起来,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立起,就那么哭着往后宫跑去。
群臣相顾愕然,赵光义拂袖道:“你……你太令朕失望啦!”说着亦转身离开,轮到叶知秋发起呆来,不知所措。
昭宪皇后走到他身边,轻叹口气,柔声道:“知秋……你先去太医院包扎伤口,然后回客栈休息一晚,待明早圣上消了气再入宫解释吧。”
※ ※ ※ ※ ※
晚膳时间,华玉公主独自呆在储秀宫内,空对孤灯,暗自垂泪。
宫女、内侍知趣的避开,生怕惹恼了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赵光义几次派人来请,都被她赶出宫外,就连昭宪皇后亲临她也不理,只坐在床头,默默哭泣。
十年来,她一直铭记着幼时与叶知秋相处的那三个月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即使人在深宫,也没有半刻忘记过这个坚韧不拔、意志顽强的大男孩。
每逢半个月便有关于武林四秀的密报送抵,赵光义一一细阅,而她却专捡有关叶知秋的内容查看,甚至比身为人师的赵光义更加关心他在江湖上的一举一动。从叶知秋在河北毙卢龙三霸完成初出茅庐第一功到金鸡岭力败群雄成为十三省绿林盟总瓢把子,从少林寺大会与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义结金兰到巽风之战助天极军大败辽兵,叶知秋的每一次成功都能带给她无尽喜悦。
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她和叶知秋在文德殿首次见面时并没有述说当年这段往事,后来两人日渐熟谂,她却仍未提起,因为她在等,在等心目中的情郎主动提及。然而叶知秋除了对她越来越好并没有半丝追忆忘事的意思,两人间的关系虽然愈发亲密却始终在恋人的感觉外徘徊,所以她才主动向昭宪皇后提出召叶知秋为附马,再由昭宪皇后转呈赵光义,赵光义只道他两人早已阐明一切,自是欣然应允,于是便出现了校场赐婚的一幕。
对于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爱男人的无情拒绝都是种莫大的羞辱与打击,更何况她对叶知秋并非一见钟情的冲动,而是延续十载的痴候苦恋。
叶知秋面对满朝文武直言另有所爱,既是说她华玉公主比不上另一个女人。
抛开她的尊贵身份不谈,但凡女儿家应当拥有的秉性,她华玉公主认第二谁还敢认第一,姿容倾国倾城、性格温婉柔顺,诗词曲赋无所不精,无所不同,可为什么叶知秋喜欢的还是别人,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长在深宫的公主,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受尽关怀与呵护的娇娇女?
好,那我就离开卞京,去江湖历练创荡,我要证明我决不比其她女人差。
想到这里,华玉公主盈盈站起,失魂落魄的朝门外走去。
储秀宫内回荡着她留在这里最后声音:“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后悔,后悔没有选择我赵雨诗。”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七章 公主受辱

校场发生的事情皇宫内外人尽皆知,华玉公主推说去客栈找叶知秋一路通行无阻,轻而易举的出得攻城,路过丽正门时吴浩明曾主动提出遣人相送,华玉公主秀眉紧颦、俏脸带煞,生平第一遭吐出个“滚”字,吓得他战战兢兢,拱手让出座骑,老老实实的退往一旁。
华玉公主打定主意离宫出走,又恐被父皇发觉,是以不住催马,心中忐忑,暗暗祷告,终于顺理奔出城门,
眼见身后并无“追兵”,华玉公主心下稍安,放缓马速,以节省气力,一路向南往陈留行去。酉时渐至,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华玉公主骤觉四野漫无人烟,不见市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再又行进十余里,到了一处密林,漫天月色的映照下像是蒙上一层轻纱,再望过去,似有几间茅舍,华玉公主心中一喜,暗道:今夜未用晚膳,不如找家农户借宿,也好天天肚子。当下纵马前去,她六岁时就同赵光义离京外出,好歹经历寻常百姓的生活,不像其她公主娇纵惯了,半点皇城外的民风习俗都不懂。
离开密林,一处村庄赫然在望,其中约莫二十来户人家,前头是一片圆坪,不少大人带着孩童正在月光下嘻戏玩耍。
华玉公主见了这番悠闲景象,不禁面露微笑,心神一舒,当即翻身离鞍,牵着马匹朝房舍所在缓缓走去。到得最近一间茅屋前,只见一个农女拿着竹帚,倚着门板歇息,屋前空地有只母鸡,带着群小鸡啄米粒吃。
那农女听到马蹄声,转头来看赵婉雁,似乎有些惊奇。
华玉公主缓步上前,向农女道个万福,柔声道:“这位大姐,小妹路上错过了宿头,能否……能否在这里借宿一宵?明儿一早我便走,决不会多烦扰您的。”
农女见她衣饰尽极奢华,气质端装秀雅,知道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禁大觉诧异,愕然道:“姑娘,你是从哪儿来?要到京里去吗?”
华玉公主忙摆手道:“不,我……我才刚离开京城呢,是要到陈留去。”
农女神色凝重,为难的道:“我家里地方虽小,但要腾出地方给姑娘过夜,也非难事,只是这几天村里不太平静,怕要惊吓到姑娘。”
华玉公主微微一愣,轻轻道:“不太平?怎么会呢?”
农女苦笑道:“前几天夜里,村子附近来了几个契丹人,听说是辽国派来得奸细,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所以不敢归返。他们接连两晚都来。抢走不少粮食,还杀伤几个人,带头的一个深是狠独,村里的男子们十几个人合力,勉强把他赶走,但是捉他不到。”说着向村后乱山一指,道:“他们夜间出来掠夺,白天便逃到山里,躲避追捕,只怕今晚还要再来,倘若姑娘真要在这儿住一晚,还情留在房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出来。”
华玉公主听见辽人,便想到表面看来衣管楚楚、文质彬彬的耶律长胜校场比武时显露出凶恶毒辣,心里忍不住害怕,暗自踌躇是否该留宿此地。
农女见她秀眉紧颦,似是打不定主意,暗道:这姑娘娇滴滴的,要她连夜赶路,反而更是危险。于是道:“姑娘,其实你也也不必太担心,那批辽人只是抢掠财物,村里壮丁们抵挡一阵便会退走,姑娘放心住下,只要躲在屋里,当该不会有事。”
华玉公主心忖,事到如今也无其他法子,遂道:“多谢大姐好意,它日小妹定有厚报。”言毕,将马在栅栏处栓好,随那农女进屋去。
农女带着华玉公主走进一间厢房,柔声道:“姑娘,这是我三妹的房间,她在城中大户家为婢,半年才回来一次,今晚委屈你睡这,希望你能睡得惯。”
华玉公主见房里虽不宽敞,却颇为整洁,甚是喜欢,轻声声道:“大姐哪里话,房间挺好的嘛。”
农女笑问道:“姑娘,你贵姓?”
华玉公主据实答道:“我姓赵。”
农女油然道道:“赵姑娘,我姓孙,村里人小一点儿的唤我做孙二姐,你也这么叫我好啦。
华玉公主甜甜一笑,嫣然道:“好的,孙二姐。”
孙二姐笑了笑,颇有意味的问道:“赵姑娘,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家里定是富贵人家罢?怎么夜间一个人赶路?”
华玉公主俏脸微红,神态忸怩,赧然道:“这……这个……”她思及叶知秋,心中怦然,这等缱绻之情,又如何能对旁人说出口?要直承此行是和她喜欢的女子斗气,实是为难,只羞得满脸酡红。
孙二姐见华玉公主如此,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笑而不语,简单收拾了房中杂物,出去准备做饭。
当晚赵婉雁与孙二姐一起用了餐,便回到房里,躺在炕上,心中潮思起伏,难以入眠,暗想:“父皇要是知道我偷偷离开皇宫,还只身南下,定然大发雷霆,此时多半已经派人出来找我。明天一早,需得立刻赶路,千万不能被追上。哼,这回非让叶大哥着急不可!”
正自想着,忽见窗外燃起火光,隐约有人正在呼喊些什么。华玉公主心头一惊,暗道:“孙二姐说的盗贼,真的来了?”
但听“呀”的一声,孙二姐急匆匆的推门入内,手上握着根枣木棍,神情凝重的说道:“赵姑娘,那群盗匪来啦,你在这躲好,千万别出声。”华玉公主用力点头,往墙角退过去。
屋外火光时暗时亮,摇晃不定,想是众村民举着火把来回奔走。但听打闹之声越来越近,混杂着鸡鸣犬吠,吵成一片。喧嚷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呼。
孙二姐面色微变,颤声道:“今天这批盗匪好狠。”
话才说完,忽听一人叫道:“麻里招吉,快看这马。”
另一人喜道:“嘿,好神俊的座骑!先抢这家!”
华玉公主大惊失色,心道:“糟糕,吴将军的马乃上好的大宛良驹,非引得贼人觊觎不可。”
只听数人纷纷呼喝,声音已到堂前。
华玉公主登时慌了手脚,颤声道:“孙二姐,贼人要进来了……”
孙二姐也是出乎意料,定了定神,沉声道:“你从窗口爬出去,快!”
话才出口,一个黑衣大汉已破门闯入。杨孙二姐立刻抢上,木棍着地扫去。房中未点烛火,甚是昏暗,那汉子没留神,登时被这一棍扫得向前扑倒,额头撞在床角,哼了一哼,当场晕厥。
晃眼间功夫后头又有两人抢进,个个提着厚背砍刀,其中一人手持火把,见太同伴瘫在地上,也不搭理,举刀便砍。
孙二姐只是稍懂棍棒,出奇不意的击倒一人,此时面对两名大汉,立时乱了手脚,不住后退,见华玉公主呆呆地靠在墙角,似乎吓得一动也不动,心中大急,叫高道:“赵姑娘,快……快跑啊!”
华玉公主颤声道:“我要走,你……你怎么办?”
孙二姐还没再多说话,手中木棍被一刀砍断,霎时脸色苍白,抛开断棍,连退几步,到了华玉公主身边。
两辽人举火一照,见到房中除了两女并无庄丁,顿起歹念,一人笑道:“妙啊,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竟也有这等货色。”说罢,便要冲上前去。
另一人见了华玉公主秀丽绝伦的容貌,惊喜之余,忽觉有些不对,道:“老弟,且慢,这妞儿我好像见过。”
那盗匪笑道:“你要真见过,早给你风流快活过了,还会在这儿?”
便在此时,一个胖大的身影走进房里,叫道:“麻里招吉,萧厚德,你们在干什么?”
两贼听了,连忙回身,麻里招吉陪笑道:“耶律统领,咱们逮到两个小妞,您看看,要不要捉回去?”心中却暗暗嘀咕,可惜快到手的美人又落到老大手里。
耶律统领望向两女,突然面有惊色,“咦”了一声。
华玉公主急声道:“我……我是你们大王的朋友,不许撒野。”
耶律统领猛地回忆起来,颤声道:“你是耶律大王看上的……啊,华玉公主!”
麻里招吉、萧厚德听罢,神色惊疑不定,大讶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叶……叶知秋也来了?”
他们几人原在耶律长胜手下办事,因为任务失败,不得已而出逃,华玉公主和叶知秋的关系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骤见华玉公主,不免杯弓蛇影,只道与她形影不离的叶知秋便在左近,心中颇感惊惧,只是垂涎华玉公主雁的绝世艳色,也不肯轻易离去。
华玉公主心念电转,知道他顾忌叶知秋,心中暗想:“若是叶大哥在这里,自然不必怕你。怎生吓他一吓,把这几个辽人诓走?”她本来不善应变,更难得撒谎,此时心中惊惶,更想不出半点应对言语,支支吾吾地道:“叶大哥……叶大哥顷刻便到……”
耶律统领见她神情慌乱,心想:“若叶知秋真在这里,我等早已横尸当场,看来十之八九是她瞎编乱造。”当下面露狞笑,嘿嘿道:“有本事你把叶知秋叫出来啊”冲上前来抓华玉公主。
孙二姐见他扑来,顺手握到墙边竹帚,往他脸上打去。耶律统领本乃习武之人,色迷心窍之际,竟然轻忽大意,给孙二姐一帚打中,打了个满脸灰尘砂土,一时睁不开眼。孙二姐趁机拉着赵婉雁的手臂,直往门冲。
耶律统领胡乱抹了抹脸,怒道:“小婊子,这么泼!”转身便追。麻里招吉、萧厚德忙跟将出去。
孙二姐和华玉公主出得屋子,但见外头几名农家壮丁正跟盗贼乱打一通,不禁手忙脚乱。
耶律统领哈哈笑道:“我的宝贝公主,看你跑哪里去?”
华玉公主正自惊慌失措,忽见自己的马匹已被解了缰绳,想是耶律统领正要抢马,又进了屋来。眼见耶律统领越追越近,无暇多想,猛地骑上马去,策马扬鞭,便往村外狂奔。
眼见到手得鸭子飞了,耶律统领哪肯罢休,率众冲散众男丁,围赶过来,什么烧杀掳掠得全都抛到脑后,只是带着手下猛追在后。但是众贼并无坐骑,那及华玉公主骑乘良驹之速?追赶一阵,便被远远抛在后头。
华玉公主见离村已远,心中犹自跳得如打鼓一般,吁了口气,心道:“亏得及时逃出,只否则再也见不到叶大哥啦。村里的壮丁想必已经集合起来,孙二姐应该不会有事吧?”
华玉公主正喜已然脱离险境,忽听一阵马嘶,坐骑缓缓倒了下来,惊道:“怎么回事?”定睛一看,但见一条马腿上血流如柱,想是混乱之中给辽人砍中,受伤着实不轻。那马为了逃离险地,拼命奔跑,现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将下来。
华玉公主撕下群边的布料,包扎了马腿上的伤口,柔声道:“马儿,多谢你负我脱困,可是我得赶紧离开,不能照料你啦,只能帮你包好伤口,当真对不起。你伤好之后,便自行回归原野,不用再供人驱策啦。”
华玉公主站起身来,望向来路,不禁一呆,惊叫道:“糟糕!”原来马血一路洒来,血迹斑斑,成了追踪的指标,竟是把她行迹暴露无遗。她慌不择路,纵马之际只想突围,此时才发现周遭树茂林深,竟是行到了一条山路。深宵之中,隐隐传来几声鸦啼。
马已受伤,须得步行,华玉公主也无可奈何,生怕辽人追来,只有往前快步奔去。但她体质柔弱,又累了许久,跑了一会儿,已是气喘呼呼,两旁林木却越来越盛。
华玉公主奔得两脚发软,支持不住,只得坐在一棵古松之下,倚着树干休息,只想阖眼睡去,但仍勉力支撑。昏昏沉沉之际,忽听一阵沙沙,是脚踏落叶之声。华玉公主大惊,慌忙起身,正要往前再跑,忽见火光四起,耶律统领带着数名山贼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嘿嘿而笑,道:“华玉公主,你很会跑嘛,到了这个荒山野岭来,真是再好也没有,哈哈,哈哈!”
华玉公主惊呼着退到树下,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耶律统领淫笑道:“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咯”一招手,两名喽啰抢了上去,左右拉住华玉公主臂。华玉公主哪里反抗得了,挣扎几下,毫无作用,急得泪水盈眶,叫道:“不要……不要这样!叶大哥他……他知道厚,不会放过你的……”
耶律统领舔舔嘴唇,嘿嘿笑道:“上了皇帝老子最疼的女儿,死也值啊!再说那还得要叶知秋知道这回事才成。老子把你带回去天天玩,玩到你精疲力尽,走也走不动,话也说不出来,看你怎么再见那小子,怎么跟他说去?”
华玉公主含泪闭目,悲声道道:“叶大哥……”
此时乌云蔽月,似乎明月心有不忍,不愿目睹这无助的少女惨遭蹂躏。
耶律统领走上前去,眼中尽是贪婪之意,伸手便要去解华玉公主的衣衫。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八章 淫邪笑声

“轰隆——”天际雷光乍现,四周银芒微晃,瞬间黯淡下来。
“统领,这快下雨了,咱们是不是……”麻里招吉恭声道。
耶律统领正自想着华玉公主的胴体会是何等娇艳诱人,忽遭手下打扰,甚是不耐,待要斥骂却又觉他所言不假,沉声道:“好,回去再说!”
众贼依命而行,麻里招吉、萧厚德架着华玉公主往山中走去。
沿途一片漆黑,隐隐听见乌鸦的哀鸣,华玉公主心中说不出的害怕,害怕自己遭受侮辱,更说不出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任性,独自外出。
行了约莫半刻钟功夫,一个天然生成的山洞出现在眼前,耶律统领哈哈笑道:“好,终于到啦,兄弟们进去吧,再也不必受风吹雨打之苦了。”转头再看华玉公主,见她清丽明媚的眸子里充满惧意,玉体微微颤抖,娇弱不堪,心中邪念又生,叫道:“把这妞儿押到最里面,然后慢慢炮制。嘿嘿,她是整个卞京城里最美的姑娘,待我爽过之后,各位弟兄见者有份,尽情享受,也尝尝做附马的滋味。”群贼高声呼叫,个个兴奋之极。麻里招吉、萧厚德迫不及待,拉着华玉公主便往洞穴过去。
火光照耀下,见那山洞高约三丈,深约七八丈,往右拐了个弯,是个方圆丈六丈许的石室,耶律统领摸了摸赵婉雁的下巴,淫笑道:“今儿才知道老子挑的地方好,小妞儿叫起来定是加倍的浪啊。”
华玉公主虽知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但是仍然拼命抵抗,低声哀求道:“耶律……耶律统领……求求你芳我回去吧,我让父皇给你银子,封你大官。”
耶律统领哪里肯听,阴笑几声道:“皇帝老子要是知道我在她女儿身上摸过,还不把我给千刀万剐……嘿嘿,我可不是叶知秋那笨坯,身边跟着着如花似玉的公主碰也不碰,就知道等那附马的名衔。”
华玉公主涨红了脸,娇斥道:“不许你侮辱叶大哥!”
耶律统领哈哈笑道:“好啊,那我就侮辱公主你。”说着一把扯下华玉公主的轻软貂裘,藏在貂裘底下的是一袭粉红色的织锦丝裳,肩膀、小臂等贴身处平滑如水,高耸的胸脯撑得白衣薄透,香汗微濡,在火光的映照下,浮现出撩人情欲的鲜嫩肤光。众贼看得食指大动,吞咽口水声不绝于耳。
耶律统领面色一板,冷声道:“我去拿点东西,回来的时候不想看你你们。”言毕大大咧咧的走出石室,临出门还不忘瞥华玉公主一眼,那样子似乎在说,小美人,你就等着被我玩弄吧。
麻里招吉愕然道:“统领有事没事的,拿什么东西。”
萧厚德嘿然道:“这还用问,壮阳丹呗,难得有个绝色公主送上门,就老大那性子不干个七八回哪肯罢休。”
麻里招吉不怀好意的笑道:“看华玉公主软绵绵的模样,肯定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被统领这么一折腾,还不当场晕死,咱们怎么办。”
萧厚德心念一动,淫笑道:“既然不能在统领之前上她,摸几把过过干瘾也好。”说着大手一伸,便往华玉公主的腿间探去。
华玉公主惊呼着向旁一退,麻里招吉却趁势拉住她,伸手抓向她的酥胸,另有两人各自捉住华玉公主的手脚,将她按倒在地,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各处侵略。
华玉公主急叫道:“不要……不要……”泪珠散落之际,依然无法遏止众辽的邪行,淫邪的笑声霎时萦绕洞中。
忽然,洞外传来一声尖锐的轻啸,诡谲阴冷、震人心魄。
奇怪的是一股冷风也跟着卷来,众人顿觉冰寒彻骨,心头震颤,似乎三魂七魄也被这阵鬼气森森的怪风引带而去,吃惊之余,无不骇然失色。
麻里招吉颤声道:“怎……怎么回事?”
萧厚德勉强收敛心神,低声道:“我哪知道,该不会……该不会是……”
话尤未落,耶律统领跌跌撞撞的跑进石室,脚底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牙关格格,喘着道:“叶……叶知秋,叶知秋找到这了,他人……他人就在洞外!”
众辽人惊骇莫名,只觉脊椎骨腾起一阵凉意,全身血液似乎都结成了冰。
萧厚德失魂落魄的说道:“统领,逃吧,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耶律统领怒道:“逃?往哪逃?山洞有第二个门?”
麻里招吉兢声道:“难道就……就呆在这里等死?”
耶律统领心念电转,沉声道:“不管别的了,出去再说,你们俩架着华玉公主,有她作为人质,叶知秋不敢动手。”
众辽人胆战心惊的走出洞外,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知秋冷冰如刀刃、透着无尽杀机的一对眼睛,不由大为惊惧,吓得险些站立不稳。
叶知秋功聚双目,厉声道:“你们把华玉怎么样了。”他的语调充满仇恨,仿佛随时准备疾冲上前,大开杀戒。”
华玉公主急叫道:“叶大哥,救命啊!他们要轻薄我!”
叶知秋向她投去个“不用害怕”的关切眼神,脸上立刻泛起冷酷神色,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不管你们是何来路,立刻给放了华玉,否则……”说着“唰啦”抽出莫恋锋,冷然道,“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耶律统领强做镇定,朗声道:“叶总把统率绿林群雄,不会不知道绑票勒索的规矩吧。”
叶知秋怒道:“你待怎样?”
耶律统领阴笑道:“很简单,你立刻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并对天发誓永远不能追杀我们,然后再把天涯令交出来,这样我才肯放人。”
华玉公主惊呼道:“叶大哥,不要……”倏地想到叶知秋若不答应,自己只能惨遭蹂躏,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叶知秋举目上望,似完全没将对手放在眼中,淡淡道:“我只能保证三个内不找你们麻烦,其他的……休想!”
耶律统领万万猜想不到叶知秋竟然拒绝,抑制不住的现出讶色,威逼道:“你……就不怕我把华玉公主……”
叶知秋冷冷打断道:“你敢么?”
耶律统领被他气势所慑,战栗道:“我……我为什么不敢!”
叶知秋微微一笑,寒声道:“十三省绿林盟七百多个大小山寨,每处都有独创的酷刑,你要是想从头到围挨个遍,尽管动华玉试试。”
耶律统领唇角不住抽动,显是内心害怕已极,惊惧道:“叶知秋,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心我在这小娘们脸上划两刀,然后立刻自刎……哈哈哈,华玉公主就此毁容,可比杀了她还要难过吧。”言毕,颤颤巍巍的拔出大刀,在华玉公主秀靥旁不住摇晃,妄图借此威胁对方。
叶知秋两眼射出锐利神光,缓步上前,到离众辽人两丈处倏地停下,盯著耶律统领道:“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说着疾抖莫恋锋,生出仿若能摇撼山谷、震摄人心的响音。
耶律统领本是密探,如何不知叶知秋的能耐,却又觉得他拔剑时似乎有甚异状,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试探着问道:“要是将华玉公主还给你,你……你真的肯放我们走?”
叶知秋虎目圆瞪,低斥道:“哼,你有听人说过我出尔反尔吗?”
萧厚德颤声道:“三个月太短,半年……半年成不成?”
叶知秋断然道:“不成!你们对华玉意图不诡,本该碎尸万断,要不是为了救她,你们一天都别想活!三个月后我会发出号令,调集十三省绿林盟全力搜捕,只要被我逮着,立刻五马分尸!”
众辽人面面相觑,拼吧决计抵挡不住叶知秋的神威,个个必死无疑,放人吧他们逃回大辽是死,继续呆在宋境也是死,登时踌躇不决。
叶知秋冷冷道:“我数十声,十声后你们再不放人,我就大开杀戒!一……二………三……”
数到四时,众辽人汗如雨下;数到六时,麻里招吉、萧厚德完全不能自控;数到八时,耶律统领终告屈服,战栗道:“放……放人!”话音方落,竟吓得瘫倒在地,全身衣衫业已被汗水湿透。
“叶大哥!”华玉公主终于脱离魔掌,娇呼着扑入叶知秋怀中,泪水泉涌而出,哽咽道,“他们要欺负我,我……我好怕。”
叶知秋紧紧抱住华玉公主,抚上她如云的秀发,安慰道:“华玉,别哭啊,叶大哥这不是来救你了么。”
华玉公主举袖拭去泪渍,死命搂住情郎,点头道:“恩,华玉不哭,有叶大哥在,华玉不哭。”
叶知秋柔声道:“皇上听说你突然失踪,急得不得了,咱们快些回去,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说着拍拍华玉公主的粉背,示意她赶紧动身。
华玉公主俏脸晕红,急忙松开双臂,正要拉着叶知秋去牵马匹,忽然发觉他肩头现出块老大的血渍,失声惊呼道:“叶大哥,你……你的伤还没好么。”
叶知秋大呼不妙,急使眼色让她住口,华玉公主受惊过度,一时竟未理解他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回宫后我去和父皇说,让他派最好的太医,为你续接断骨。”
此话一出,众辽人立刻围将上来。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九章 新月胎记

叶知秋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镇定自若的冷笑道:“怎么,活得不耐烦了,放你们走你们不走,个个都想死?”
耶律统领哈哈大笑,朗声道:“方才我就觉得奇怪,现下听华玉公主一说总算想了起来,你叶知秋用的右手剑,可莫恋锋却在你左手,哈哈哈……想必是为耶律大王所伤,无法运使吧。”他狂妄至极,竟然直呼起叶知秋的名讳。
叶知秋尚未开口,华玉公主抢着道:“哼,叶大哥虽然断了右肩锁骨,对付你们照样轻而易举。”
众辽人本心存犹疑,听她一说登时将最后的胆怯放下,狰笑着走上前来。
麻里招吉油然道:“我们逃走前就听耶律大王说起,率使臣团入朝拜谒大宋天子时要于叶知秋比武,争夺华玉公主,看样子你不但战败还被大王重创,华玉公主嘛不肯下嫁所以才从皇宫偷跑出来,白白便宜咱们兄弟。”
叶知秋处变不惊,淡淡道:“如果我没赢耶律长胜,有必要大老远的跑来救华玉吗,什么暗煞血焰、阎魔止竭和比起我的天道神功来不过尔尔,既然你们嫌命长,那我只好出手。”两个时辰前,他得到消息,说华玉公主突然离开皇宫,由经南门出城不知所踪,于是心急火燎的追将出来,顺着马蹄印一直赶到之前华玉公主投宿的村庄,问过孙二姐后知道华玉公主孤身将辽人引走,这才赶到山洞。无奈他为耶律长胜重创,锁骨、肋骨多处折断,内伤也十分严重,加上几个时辰的长途奔波导致伤口迸裂,能够站稳便很不容易。
萧厚德不为所动,冷冷道:“若你功力尚在,有把握从统领手里抢人,有必要放过我们换取华玉公主的平安吗?”
……麻里招吉附和道:“对啊,统领,我看叶知秋已是强弩之末,不如大伙齐上,将他乱刀分尸!”
饶是叶知秋聪明绝顶,此刻也不知如何打消对方的念头,急朝华玉公主示意让她上马先跑,可华玉公主早被吓得俏脸惨白、手忙脚乱,哪有气力动身。
耶律统领“刷”地抽出厚背鬼头刀,大喝道:“叶知秋,枉你英名一世,今日也得丧命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中。”
叶知秋双眉一挑,横剑当萧厚德们!做梦!”
耶律统领怒吼一声,使开辽邦盛行的祁连刀法朝叶知秋攻去,势道沉猛,虎虎生风;萧厚德从怀中取出钢鞭,从左后侧抢前,猛抽叶知秋背脊;麻里招吉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双掌当胸击处,使得乃是近身搏击的凶险战术。
若叶知秋功力尚在,岂会怕这区区辽狗,可现在他的功力不到平常一层,稍有疏失不但自己受难,还得连累华玉公主,当下沉声吐气,凝神守御,只待从对方的攻势中找出破绽,再行还击。
萧厚德不知天高地厚,着力抢攻,胸前空门大露,叶知秋一招风烟鱼雪剑气横架开左右攻来的长鞭、大刀,觑隙而进,抬脚踢中萧厚德檀中要穴。檀中穴乃人身气海,最是要紧不过,萧厚德惨呼一声,肥胖的身子直飞出去,摔在地上,接连翻了几个跟头,再也动弹不得。
耶律统领、麻里招吉方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敢再存轻敌之心,相互配合进袭,招数严谨,滴水不漏。
叶知秋手足酸麻、气血翻腾,纵有无数精妙招式也使将不出,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撑不了多久,只盼吴浩明率领的禁军尽速抵达。
华玉公主看着情郎独斗二敌,手心全是冷汗,芳心“扑”“扑”直跳,焦急万分,不由恼恨平日里怎地没和爹爹学些武功,此时也好帮忙。
暗自担忧间,华玉公主忽觉背后风起,吓得惊叫一声,回头看时,竟是几名辽人围了上来,他们垂涎华玉公主的绝色,见首领与叶知秋斗得正紧,趁机上前侵犯,将她按在一块巨石上,不顾她惊恐的神情,伸手乱抓乱摸。
叶知秋余光瞥及,不禁勃然大怒,哪还顾得自身安危,冲出耶律统领、麻里招吉的夹击,挺剑直扑过去,众辽人只顾占华玉公主便宜,怎知他说来就来,登时纷纷中剑,眨眼功夫便有数人立毙当场。
叶知秋如飞赶至,倒提莫恋锋,将华玉公主紧紧抱在怀中,柔声道:“华玉,你还好吧?”
华玉公主惊魂稍定,忽然失声叫道:“叶大哥,你……你的右腿……”
叶知秋这才感到右腿膝弯一阵巨痛,原来方才他救人心切,破绽毕露,被耶律统领狠劈一刀,幸得入肉不深,没有伤及筋骨。
耶律统领大吼一声,揉身复上,不给叶知秋丝毫喘息之机,麻里招吉紧随其后,挥鞭袭来,其余辽人围上助阵。
情势凶险,叶知秋不及思索,将伤势抛到脑后,强提真力,莫恋锋青芒大盛,化作漫空剑雨,生出千军万马冲杀而来凌猛势头。
刀剑相触,耶律统领骤觉气血翻腾,竟给震得倒跌开来。
麻里招吉领见叶知秋无端功力骤增,惊骇间长鞭势头稍缓,被莫恋锋劈个正着,霎时断成两截,其余逼近的山贼尽数飞退而出,或撞树、或摔地,个个受伤不轻,可惜叶知秋功力所剩不多,要不然哪个还有命在。
叶知秋奋力使出“暗香盈袖梦华生”,只觉胸口烦闷难当,气血翻涌,周身几处伤口彻底迸裂,鲜血涌出,险些站不住脚,痛得低哼一声。
华玉公主颤声道:“叶大哥!你……”
叶知秋回首一笑,强忍痛楚道:“放心,小伤而已,没问题!”言毕重振精神,运指封住穴道,抬起头来,眼光一扫周遭,冷然道,“哪个想死,尽管来。”
众贼为其余势震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大多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耶律统领暗暗纳闷,要说叶知秋已到强弩之末,断无可能将自己震开,若说没到,为何他不承胜追击,反倒显露出力有不逮的模样。
事实如此?还是诱敌之计?
正思索间,耶律统领忽然想到兜中尚有数十枚暗器,不禁喜上眉梢,毫不犹豫的摸将出来,远远朝华玉公主打去。
叶知秋乍见漫天寒星飞来,其间烁闪着点点蓝芒,认得是淬有剧毒的透骨钉,毫不犹豫的挥舞宝剑,护在华玉公主身前。
但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密如骤雨的暗器在莫恋锋凛冽的剑气下霎时消逝的无影无踪,叶知秋情急之下浑然忘却节省所剩无几的内力,累得气喘吁吁。
众辽人立刻察觉,叶知秋的爆发乃昙花一现,纷纷呼喝着再度冲上。
叶知秋方自架开耶律统领的鬼头刀,麻里招吉抛下断鞭,不知从何处取来根铁棒,呼啸着当头砸下。叶知秋无力挡拆,只能装出挡格姿态,莫恋锋虚晃一招,待得麻里招吉冲进,猛地疾移半步,于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避让开去,莫恋锋电擎击出,从麻里招吉鼻尖掠过,险些他的身子剖开。
华玉公主大是惋惜,只叹情郎有伤在身,力不从心,否则麻里招吉焉有命在。
忽然,身旁闪出一名面相猥琐,贼眉鼠眼的辽人,伸手抓向华玉公主,欲将她从叶知秋身旁拉开。
华玉公主惊呼一声,向后疾闪,织锦丝裳却被他拽个正着,“嗤啦”扯下一大块。
叶知秋使个虚招,逼退耶律统领、麻里招吉,回头大呼道:“华玉,你……”话尤未落,华玉公主颈脖下的殷红色新月形胎记赫然映入眼帘。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章 烟霞大火

是她?真的是她?
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是她?竟然是她?
对,除了她谁还会有这殷红色新月形胎记!
牵肠挂肚、朝思暮想,萦绕心头整十载的诗诗近在咫尺!
时间仿佛停顿,叶知秋浑然忘却自己身处险境,完全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枉他叶知秋废尽心力,四处向太监、宫女们打听;枉他叶知秋几度思揣筹谋,如何向赵光义婉言阐明;枉他叶知秋冒着欺君犯上的大罪,当着满朝文武、数万禁军开口拒婚;枉他叶知秋……
“唰啦——”耶律统领窥定机会,举刀猛砍,叶知秋躲避不及,背心中刀,“哗”的喷出口鲜血,跄踉跌退。
耶律统领趁机高叫道:“弟兄们,并肩子上啊!只要把叶知秋乱刀分尸,华玉公主就是咱们的啦。”
众辽人自四面八方冲来,呼喝着涌向叶知秋。
“不许你们伤害华玉!”想起两人间的十年苦恋,想起自己残忍的伤害了华玉公主,叶知秋生出涌起无限柔情,万般愧疚,满腔热血猝然上涌,奇经八脉霎时贲张,本已消弭的真气山洪爆发般从丹田喷涌而出,直冲剑尖!
莫恋锋化作青芒,生出“嗤嗤”剑啸,宝刃凝起的寒飙,有若冲开重重障碍,破出缺口的洪流,万物皆栗,沛然莫御,威势浩瀚,无与伦匹!
纷纷扰扰断红尘!
剑招甫出,排山倒海般的气劲瞬间将周围辽人尽数吞没!
一招,只需一招,终结逆境只需一招。
轰然巨响过后,众辽人相继断气,耶律统领喉间“咕”“咕”作响,胸前血迹慢慢扩散,原本铁塔般的身躯癞皮狗似的仰天躺倒,再不动弹。
叶知秋强自支撑的走到华玉公主身边,待要脱下外袍为她裹住娇躯,倏地惊觉周身鲜血自周身十几处伤口涔涔淌出,早已染红整件衣衫。
华玉公主俏脸转白,失声道:“叶大哥……你,你的伤……”话未说完,双目涌出热泪,泣不成声。
叶知秋丢下莫恋锋,剧烈咳了几下,齿间血迹斑斑,哑声道:“华玉,你……你真的是诗诗?”
华玉公主急应道:“是,是啊,华玉公主就是赵雨诗,赵雨诗就是华玉公主,怎么,你不知道?”
叶知秋中荷荷呼气,血滴不住洒下,断断续续的道:“我……我要是知道,会拒绝……会拒绝圣上的赐婚吗?”
华玉公主娇躯剧颤,朝他瞧来,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香唇抖动数次,才勉强说出话来,颤声道:“这么说……这么说你的心中所爱就是……就是……”
叶知秋的呼吸立时沉重起来,猛地握住华玉公主柔荑,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顿缓缓道:“就是你啊!诗诗,我找了你十年,想不到……”待要提劲把话说完,真气却在“大锥穴”受窒,气血翻腾,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 ※ ※ ※ ※
离开扬州后,任逍遥携五女继续南下。
既然身份曝露,任逍遥也就不再掩饰行藏,沿途逐个拜谒昔日曾助听雨轩寻找碧血珍珠的东海群豪。如今的他何等身份,在江湖那是威震一方的天极教教主,在朝廷那是圣上亲封的冠军侯,而对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来说则是驱逐外寇、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大豪杰。
但凡经过沿途市镇,不仅仅是收到消息的武林同道、官府中人,就连寻常百姓亦自发组织起来夹道相迎。
任逍遥便再有能耐,也要忙得晕头转向,幸有南宫凤仪主内,龙菲芸主外,为他分担不少辛劳,倒是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几个专事玩乐,尽情享受着沿途多姿多彩、别具特色的风土民情。
众人租了艘大船,自温州出海前往烟霞岛。
较之昔日的急切,今番行程说不出的闲逸,南宫凤姿、林毓秀还吵着闹着要去水秀屿,看看任逍遥和水芙蓉的结缘之地。任逍遥恐鲨鱼凶恶,执意不肯,她们就去缠水芙蓉,后者早羞不可奈,哪肯应承,南宫凤姿、林毓秀一急竟耍起孩子气来,任逍遥施尽浑身解数连哄带骗,她俩愣是不吃不喝,最后还是龙菲芸出面说和,保证邀得易天寒出山后再行前往,南宫凤姿、林毓秀才肯动筷。
烟霞岛遥遥在望,想到与恩师分别一年有余,水芙蓉既是想念又是紧张,闯荡江湖这许久,她再非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往昔易天寒对她的辛苦栽培、淳淳教导一幕幕涌上心头,水芙蓉真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小木屋,投入恩师怀中向他撒娇卖乖,重履幼时日复一日的举动。
“三姐,你快看!”林毓秀的惊呼将水芙蓉从回忆中唤醒过来。
“火!岛上……岛上着火啦!”水芙蓉循声望去,但见远处的烟霞岛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不禁失声惊呼。
“看样子烧得不是一处两处……逍遥,怎么会这样?”南宫凤仪凝视片晌,愕然问道。
“或许……或许是天雷引着树木,导致……”南宫凤姿猜测道。
“不可能!”龙菲芸倏地打断道,“出海时我问过鱼夫,半个月来海上一直风和日丽,别说是打雷,雨都没下过半滴。逍遥,你说呢……逍遥!”
她连唤数声,任逍遥皆自不答,只呆呆的望着火起处。
“芙蓉,如果我没记错,西边的林子是易前辈平日练功的地方吧。”过得半晌,任逍遥忽然石破天惊的说道,“还有东边,东边着火的地方正是木屋所在。”
“嗯……师父他……师父他不会有事吧。”水芙蓉急得险些哭将出来。
“放心,易前辈武功了得,火再大也伤不了他。”南宫凤姿柔声安慰道。
“大火来得蹊跷,会不会是人为的?”南宫凤仪猜测道。
“当然是咯,这还用想,要不然哪会半个岛都烧起来。”林毓秀天真烂漫,口没遮栏的说道。
“秀秀……”任逍遥待要阻拦,已是不及。
“大哥哥,师父他……”水芙蓉美眸泪花乱转的瞧着任逍遥,仰着能令他肝肠寸断的玉容,悲切的道,“会不会……会不会被人……”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
“别急,当今天下没几人能奈何得了易前辈,何况……”话尤未落,龙菲芸猛地一惊,俏脸再无血色,颤声道,“难道是修罗教和绝杀得知我们南下出海邀几位前辈出山相助,所以……所以来个先下手为强。”
“快,快开船,上岛去救师父呀!”水芙蓉急得声泪俱下,呜咽道。
“芙蓉,你别哭,你别哭啊。”任逍遥最见不得女人流泪,登时慌了手脚。
“巽风之战,绝杀实力大损,恨天与五大杀手均身负重伤,短时间内难以痊愈,修罗教远在漠北,没可能跨越数千里来烟霞岛滋事。”龙菲芸冷静的分析道。
“除了他们谁敢去惹师父?”水芙蓉一句话问得龙菲芸哑口无言。
“凤仪,你留下照顾秀秀和凤姿,菲芸、芙蓉,船一靠岸我们立刻杀上去!”任逍遥神色凝重,一字一顿缓缓道。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一章怪异举动

烟霞岛近在咫尺,任逍遥不待架起舱板,猛地抓紧冰魄玄霜剑,疾掠上岸。
龙菲芸、水芙蓉紧随其后,并肩朝前冲去。
周围的火焰将天空映得一片通红,火焰从这个树干蔓延到那个树干,毕毕剥剥的作响,大股大股的浓烟在树梢上翻滚着,飞禽走兽惊惶的扑腾窜跃,树木倒下的轰隆轰隆的巨响,此起彼落。
任逍遥、龙菲芸左右护持,冰魄玄霜剑、九天玄穹剑两柄神兵当先开道,将
燃烧着的向三人飞来的树枝尽数击落,选择树木与树木之间、火焰还没有完全布满的空隙冲过去,终于翻过最后个山坡,来到易天寒居住的木屋。
原本清幽雅适的住所在大火的焚烧下成为一片废墟,浓烟中隐约可见一人正手持火把,站在木屋旁哈哈大笑。
任逍遥、水芙蓉皆自一愣,龙菲芸却厉声轻啸,擎剑出击,劲气倏然一分为三,其中两道左右包抄,余下一道寒芒疾抖,顷刻间划出弯月似的弧扁,当胸疾刺,炽烈的剑光芒影瞬间将对手笼罩其中。
那人猛然回头,神态稳敛沉着,右掌暗生潜劲,如雷疾吐,招数看似随意,却有种深不可测,广袤无边的气势。
龙菲芸急逾奔雷的剑劲与他一对,蓦地宛若水月相溶,消逝的无影无踪。
龙菲芸撤剑疾退,愕然道:“逆天神掌!您……您是易老前辈。”
话音甫落,水芙蓉已飞身上前,扑入易天寒怀中。
易天寒丢下火把,紧紧搂住爱徒,哈哈大笑道:“芙蓉啊,你算回来啦,师父等你等得头发都白咯。”
水芙蓉呜咽道:“师父……师父,徒儿想死你了。”
师父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言语,任逍遥、龙菲芸虽对易天寒举火焚屋的怪异举动满腔疑惑,却也不便发问。
过得片晌,水芙蓉擦干因激动而难以抑制的泪水,指着龙菲芸介绍道:“师父,这位是……”
易天寒欣然笑道:“龙吟啸嫡子,我说得没错吧。方才你那招‘月下西楼’尽得星云剑法之神髓,外人是决计使不出的……怎么样,二十年不见,龙教主的天道神功想必已趋大成,有空老夫倒要亲自登门,向他讨教几招。“
龙菲芸眼眶微红,哽咽道:“爹爹……爹爹他老人家遭绝杀暗害,已然辞逝。”
易天寒虎躯剧震,神色骤变,旋即满目哀伤,仰天长叹道:“唉,故人仙去,中原武林折一臂矣!对了,教主之位由谁接任,秦怀玉、张劲宏还是你?”
水芙蓉抢着道:“这还用问,龙姐姐是女儿身,自然轮到呆子咯。”
易天寒先是一愣,接着拍拍任逍遥肩膀,欣然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的前途无可限量,想不到连龙吟啸都选上你,好,好样的,江山辈有才人出,一代行新人换旧人,独孤宇、晓尘这帮老家伙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中原武林的未来就靠你们武林四秀扶持啦!”
四人离开废墟,边说边走,朝海滩行去,路上易天寒只字不提放火烧屋之事,一个劲的询问任逍遥、水芙蓉离岛后的经历和近年来江湖上发生的种种变故。闻得修罗教、绝杀东山再起,肆无忌惮残害武林同道他不禁义愤填膺;闻得少林大会上诸路群豪径相较技,争夺武林盟主,他不禁心生向往;闻得任逍遥亲率天极军大败辽寇,逼死耶律斜轸,他不禁拍腿叫绝。
来到岸边,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林毓秀早翘首以盼,见三人安然无恙,且伴着位神情矍铄的白衣老者,认得是水芙蓉多次描述的恩师易天寒,均各欢呼雀跃,争相上前迎接,惹得易天寒大赞任逍遥艳福不浅。
众人回到船上,围桌坐定,水芙蓉开口便问:“师父,您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放火烧岛,害得徒儿担心死啦。”
易天寒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肃容道:“师父要往赤尾屿赴约,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没机会返回烟霞岛,师父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哪里舍得就此离开,可是赤尾屿又不能不去,几经思量后决定将木屋和练功的树林全部烧掉,彻底断绝心中牵挂,没想到你却在这时候回来,结果闹出误会。”
水芙蓉轻扶酥胸,像是缓解心中惊惧,追问道:“不过赴约而已,怎么会没有机会再回烟霞岛呢?”
易天寒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并不答话,似被勾起对往昔的回忆。
水芙蓉面色微变,讶道:“师父,您老不是去赴生死之约,而且没把握……”
易天寒缓缓摇头,自言自语道:“师父的确是去和人比武,但只是切磋较技,不拼生死,至于从此不回烟霞岛那是因为……因为……唉!”
水芙蓉急道:“师父,您倒是把话说完啊,徒儿急死啦。”
易天寒再度默然,过得许久方才吐出弃个字:“你们真的想知道?”
众人齐齐点头。
易天寒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语气却平静无波,轻叹道:“好吧,我就实话实说,赤尾屿乃付小子……哦,就我是弟付龙渊避世海外的住所。”
任逍遥抢着问道:“要和您老比武的是……是付龙渊付前辈?”
易天寒肃容道:“没错,当年归隐时我们曾经相约,二十年后比武较技……”
不待他把话完,众人齐声欢呼。
易天寒倒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奇怪,我去见付小子,你们几个高兴什么?”
水芙蓉扁扁秀美的樱唇,媚态毕呈的娇笑道:“因为我们也有要事找付师叔呀……本来呢大家以为得花费不少时日打探他老人家的住所,现在好啦,跟着师父同去就能见着。”
易天寒不解道:“付小子和你们非亲非故,找他干嘛?”
任逍遥这才把独孤宇托自己南下出海,邀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重出江湖的事情说将出来。
易天寒俯前少许,肃容道:“先不说修罗教、绝杀欺人太甚,单就独孤前辈于我们师兄弟有重生再造之恩,他的吩咐我和付小子便不能不应,只是……唉,赤尾屿你们不必跟来,直接往椰岛去找孟飞吧。”
水芙蓉愕然道:“师父,您……您不肯?”
易天寒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徐徐道:“不是不肯,是暂时无暇顾忌,这样吧,你们代我转呈独孤前辈,就说易天寒、付龙渊尚有卅载前一桩心事未能达成,少则三年,迟则五载,我们中活着的那个自当返回中原,恭听他老人家调遣!”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二章爱的真谛

闻得此语,水芙蓉俏脸倏地转白,像个无助的小孩般失声道:“什么卅载前、什么活着的那个,师父您倒底……倒底在说些什么。”
易天寒满目伤感,缓缓垂下虎首,像是根本不愿提起昔日旧事。
水芙蓉愈发焦急,顿足嗔道:“师父!师父!您倒是说话呀!徒儿急死啦!”
任凭她如何催促,易天寒就是不发一言。
水芙蓉将目光投向龙菲芸,娇声道:“龙姐姐,你熟悉江湖掌故,一定知道师父说的心事是什么,告诉芙蓉,告诉芙蓉好不好。”
龙菲芸美眸芒光闪闪,与她对视片刻,有点促狭意味的微笑道:“此事关乎付、易两位前辈和拳剑无双门的声望,我既不能说,更不敢说。”
林毓秀柔声道:“那就捡些能说的说嘛,秀秀也想知道哩。”
南宫凤姿附和道:“对对对,起码得告诉我们拳剑无双门是什么东西吧。”
龙菲芸微微一笑,轻声道:“拳剑无双门乃六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组织,是时天极教尚未建立,拳剑无双门的地位堪比少林、丐帮,远远超过四大世家及五大剑派,其掌门薛义隆号称‘掌剑无双’,与独孤前辈及乃妹独孤忆秋并称为中原三剑。是时辽主耶律德光率大军南下,数月间攻陷后晋全境,中原武林盟尽遣高手攻入后晋都城大梁,欲予耶律德光决一死战,面对十几万如狼似虎的辽军,群豪死伤惨重,最终能够杀入皇宫的只有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智障禅师、天山双侠慕容绍宗、司徒凝夫妇和独孤前辈、独孤忆秋及薛掌门六人。”
龙菲芸深吸口气,续道:“那一战的具体过程凡参与者均讳莫如深,我只知道慕容绍宗、独孤忆秋当场战死,智障大师、薛掌门、司徒凝和独孤前辈各自身受重伤,至于耶律德光亦从此返回辽境,终其一生再未踏入中原。大梁之战,拳剑无双门数千弟子死伤殆尽,薛掌门心灰意冷,黯然归隐,风光一时的拳剑无双门自此绝迹江湖。”
水芙蓉追问道:“拳剑无双门和师父、师叔有什么关系?”龙菲芸玉容回复一贯的古井不波,肃容道:“薛掌门虽然看破世情,不再过问武林中事,却不忍拳剑无双门历代武功就此失传,于是又收了三名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水芙蓉似乎有些明白,试探着问道:“难道师父和师叔便是其中之一?”
龙菲芸托着巧俏的香腮,幽幽道:“没错,薛掌门号城‘掌剑无双’,精通逆天神掌及御龙九决,逆天神掌自然传给你师父而御龙九决则由付前辈研习。”
南宫凤仪讶道:“只学其一便能跻身中原武林盟八大高手,要是两门武功学全,那……那还了得!”
林毓秀嫣然道:“薛掌门不是收了三名弟子吗,或许……”
水芙蓉抢着道:“对啊,最后一人叫什么,他是否都领悟了呢。”
龙菲芸秀眸闪闪,瞧着脸容忽晴忽黯的易天寒,闭口不答。
此时此刻,任谁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第三名弟子身上,但龙菲芸不敢说,易天寒不愿说,他们就是绞尽脑汁也无从查起。
任逍遥忽道:“易前辈可知什么是爱的真谛?”
易天寒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伤感神色,口齿坚涩的说道:“当然……当然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信念。
任逍遥断然道:“不,包容和舍弃才是爱的真谛!”
易天寒虎躯剧颤,好半晌神情才回复过来,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包容和舍弃……容和舍弃……
任逍遥神色凝重,肃容道:“爱一个人,必须让她完全的做她自己,而不是让她成为你理想的人,否则,你爱的只是你在她身上找到的你的影子……”
易天寒猛一挥手,口齿艰涩的打断道:“住口,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其他的不必再说!”言语中充满无尽的凄切与悲怆。
五女面面相觑,半晌不敢吱声。
任逍遥俯前稍许,轻声道:“易前辈,我们并不想提起你的伤心往事,只是想帮你分担痛苦,化解难以割舍的心结。”
易天寒感激的望向任逍遥,困难地呼出一口气,像陷进令她魂断神伤的回亿般道:“好,那我就接着龙姑娘的话说下去,师父的第三名弟子叫花事君,不但学兼逆天神掌、御龙九决,武功远在我和付小子之上,更是昔年前与花蕊夫人、大小周后并称的绝代佳人。”
水芙蓉抿嘴浅笑道:“这么说来师父、师叔一定争着追求师姨咯。”
易天寒苦笑道:“岂只是我和付小子,但凡年在四十岁以下的江湖中人谁不以得事君一顾为荣,可惜……唉……”易天寒说着长吁短叹,满目悲凉。
水芙蓉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姨……师姨她不会跟了付师叔吧。”
易天寒面色一板,冷然道:“哼,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付小子有什么资格得到。”
林毓秀愕然道:“现如今花前辈身在何处,难不成她一辈子都没嫁人?”
易天寒眼睛掠过浓烈的杀机,矍铄的容颜露出一丝充满恼恨的神情,咬牙切齿的悲声道:“事君……事君她被人掳走,被人当着我和付小子的面掳走了!”
众人皆惊呼出声,易天寒、付龙渊何等武功,想在他俩面前掳走学兼逆天神掌、御龙九决的花事君,这……这有可能吗?
南宫凤姿坐直娇躯,秀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追问道:“是修罗教还是绝杀?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到谁还有如此能耐?”
易天寒双目涌出愤忍受辱的神色,狠声道:“不,都不是,掳走事君的是扶桑北辰一刀流掌门真宫寺龙弦!”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三章 不堪往事

易天寒别头望向悠悠流过的海水,回忆道:“追求事君的男子数不胜数,可她却一个都看不上,事君的父母见女儿廿四年华却仍未出嫁,不免心中焦虑,于是设下擂台比武招亲。当时我和付小子的武功已有相当根底,自然将那群所谓青年才俊、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尽数击败。由于种种原因,我和付小子的最终决战改在十日后进行,当我们陪着事君来到约定好的决战地点——云栖谷时,却惊讶的发现已经有一名身着武士服的扶桑浪人在那等候,他自称真宫寺龙弦,乃扶桑北辰一刀流掌门,之所以来到中土是为找高手切磋武艺,听闻我和付小子武功了得,在比武招亲之日连败数十人,有心和我俩比试比试。”
水芙蓉轻叱道:“荒唐,师父和师叔为终身幸福相斗,他莫名奇妙的横插一脚,竟然美其名曰‘比试’?”
易天寒皱眉道:“事君好说歹说,真宫寺龙弦就是不走,付小子忍无可忍和动起手来,岂知五十招未过便即落败,接着便轮到我……唉,说来惭愧,虽然我入门最早,武功也较付小子为高,但在真宫寺龙弦凌厉的攻势下不过也就多支撑片刻。原本比武落败倒也没什么,然而云栖谷决战轰动江湖,谷外不知有多少江湖同道等着最后的结果,要是知道我们师兄弟败给真宫寺龙弦,而他却又孤身离开,事君岂非成为被人抛弃的残……事君被逼无奈,只能亲自出手,声言若然取胜便终身不嫁。”
易天寒仰天长叹,续道:“两人酣斗近半个时辰,事君自知不敌,真宫寺龙弦却突然来了兴趣,说要把她待会扶桑,做什么掌门夫人。事君素性高傲、冰清玉洁,怎肯嫁给尚未开化的扶桑蛮夷,羞愤之下竟横剑自刎!”
水芙蓉、南宫凤姿骇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林毓秀更是感怀花事君的悲惨遭遇,伤心的潸然落泪。
易天寒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茫然道:“真宫寺龙弦眼疾手快,从事君手中夺下兵刃,当着我和付小子的面生生将她掳走!当时恩师业已仙逝,我和付小子明知真宫寺龙弦带事君返回扶桑,愣是没有能力将她救回中途。”
水芙蓉蹙起秀眉道:“师父,您和师叔就这样放弃了吗?”
易天寒沉声道:“当然没有,我们俩回到恩师故居,勤练武功,满拟有朝一日东渡扶桑,击败真宫寺龙弦,甚至是覆灭整个北辰一刀流,而我争强好胜的脾性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培养’出来的。三年后,修罗教联合绝杀入侵中原,我和付小子武功初成,想试试身手,于是前往参加君山武林大会。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和付小子在八大高手中分列五、六,总算没有辜负恩师当年的希望。五云山大战结束后,我俩欲结伴北上自楚州出海,临行前付小子不慎在独孤前辈处说漏嘴,结果便有了我和他的廿载隐居。”
水芙蓉诧异道:“您和师叔的避世海外竟与独孤前辈有关?”
易天寒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嗯,独孤前辈和真宫寺龙弦份属旧交,两人曾多次切磋,据独孤前辈所言,以我和付小子当时的功力,即便两人联手也休想赢他,除非我练成逆天神掌的最高境界‘天雷无妄’配合付小子御龙九决中的最后绝招‘圣龙断九天’才有必胜把握,我俩自知短时间无法达至,于是各自避世隐居,各自修业,待双方武功大成再行前往扶桑。”
水芙蓉追问道:“那所谓二十年后比武较技……”
易天寒打断道:“自然是完成当年未尽的比试,谁胜谁就娶事君为妻。”
水芙蓉急问道:“您说‘我们中活着的那个’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师叔准备生死相搏?”
易天寒沉吟道:“不,我们是怕北辰一刀流在扶桑势力太大,即便战胜真宫寺龙弦也难携同事君安全返回中土,所以我和付小子早便说好,谁要是输谁就得以生命为代价阻挡北辰一刀流的追兵!”
听得这话,所有人都震撼了,即使是冷若冰霜的南宫凤仪、处变不惊的龙菲芸亦被如此撼天动地的痴恋,如此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的声泪俱下。
任逍遥双目精芒大盛,迎上易天寒的目光,断然道:“易前辈,请您务必带我等同往赤尾屿,或许援救花前辈一事我等也能略尽薄力。”
水芙蓉抚掌道:“对啊,只要呆子调动天极军,区区北辰一刀流何足挂齿。”
易天寒苦笑道:“这是我和付小子的私事,怎好劳动贵教人马。”
任逍遥肃容道:“易前辈此言差矣,扶桑弹丸小国,偏安一隅,北辰一刀流便再强横,也及不上修罗教与绝杀,本教派出水师助两位前辈完成心愿,不过举手之劳,到头来还得仰仗易前辈、付前辈之力,配合天极军抵御外敌,共同维系中原武林,占便宜是我们才对。”
易天寒犹豫道:“借贵教兵马不是不可,但恐遭真宫寺龙弦耻笑。”
龙菲芸插言道:“前辈尽管放心,只要真宫寺龙弦合理约束门徒,我等也不会轻举妄动,若他非要恃强凌弱,借助门派势力……哼哼,那就由不得天极军踏平北辰一刀流!”
任逍遥补充道:“至于易前辈您期待数十年的最终决战,我和菲芸他们只负责在旁掠阵,决不影响您老尽兴。”
易天寒双目现出狂热欣喜的神色,一瞬不瞬的望着任逍遥,急问道:“此话当真?”
任逍遥微微一笑,竖起拇指指着自己,豪气冲天的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四章 肆意爱怜

一片漆黑中,叶知秋昏昏沉沉,犹如漂流虚空,身不由主。迷迷糊糊之间,忽然瞧见不远处七八个辽人正围着华玉公主施暴,领头的正是耶律长胜!他们将华玉公主按在树上,争先恐后的的撕扯她的衣衫,嘿嘿哈哈的淫笑,耶律长胜更褪下外袍,死死抓住她双手,不顾她的哀求啼哭,眼看就要……
“不要啊,不要伤害华玉!”叶知秋大叫一声,骤然惊醒,眼前一亮,发觉自己正躺在兰薰殿内的卧榻上,身边一个软绵绵、宛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唤道:“叶大哥,你别急,没……没事啦!”却是华玉公主的语调。
叶知秋气喘如牛,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察觉自己一身冷汗,暗道:“方才是在做梦……好险……好险”朝床边的华玉公主一看,急问道:“我们……我们不是在山洞外么,怎地……怎地却在……”
华玉公主柔声道:“你晕倒后不久,父皇便率领大队禁军赶到,用马车将咱们接回皇宫……你的伤很重,几个太医忙了一天一夜……”
话未说完,叶知秋猛地握住华玉公主一双柔荑,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告诉我,你……你真是诗诗,我……我没有做梦?”
华玉公主情深款款的横他一眼,然后垂下羞得双颊晕红的俏脸,以微仅可闻的语音娇嗔道:“你……你什么都看见了,还……还好意思问,你真是个呆子,大呆子,不折不扣的大呆子。”
叶知秋长吁口气,虎目芒光烁闪,射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亏得他右肩故折,左臂七八处刀伤,否则早将华玉公主揽入怀中,肆意爱怜。
华玉公主甜甜浅笑,嫣然道:“你在床上躺了三天,人家可急死啦!好在武太医说,你虽然内外伤都很严重,毕竟正值盛年,加上皇宫里有的是名贵药材,所以呢只要将养大半个月,保证平复如初。”
叶知秋这才发觉周身缠满绷带,右肩更用夹板固定,但较之受伤当日,痛楚确实减缓不少,感激道:“华玉……诗诗……唉,我究竟叫你什么好啊。”
华玉公主青春焕发的俏脸忽然变得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呵气如兰的道:“随便你啦,唤什么都成……啊,不,还是称呼诗诗吧。”
叶知秋怔了半刻,笑问道:“为什么呢?”
华玉公主立时霞生玉颊,蚁首低垂的轻轻道:“唤人家华玉的多了去啦,你……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呢。”
叶知秋生平头一遭耍起花枪来,笑问道:“为什么我就非得与众不同呢。”
华玉公主两边晶莹如玉的粉颊各飞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云,大滇道:因为你是人家的情郎……是人家最重要的……唉呀,不说啦,羞死人了……”
叶知秋心神巨荡,珍而重之的抚上华玉公主香肩,柔声道:“诗诗,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会……绝对不会!”
华玉公主秀眸异彩涟涟,主动倚入叶知秋怀中,俏脸在窗外透入的阳光的衬托下,更显美艳不可方物,接著连耳根都红起来,喃喃道:“叶大哥,你……你待我真好,不枉人家十年来一直……一直惦念着你。”
叶知秋轻抚着华玉公主的如云秀发,嗅着她清幽健康的迷人体香,瞧着她侧脸优美起伏的轮廓线条,晶莹如玉、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肌,闪闪生辉、深邃不可测的秀眸,霎时心神俱醉。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相偎相依,静静的坐在兰薰殿内,彼此脑海中除了对方,再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其他事物,似乎这一刻已成永远。
※ ※ ※ ※ ※
“砰——”大门倏地被人推开,华玉公主的贴身侍婢晓彤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颤声道:“公主,不好啦!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忽然晕倒,还……还吐了……吐了好多血!”
华玉公主、叶知秋猛地一惊,再顾不得什么恩爱缠绵,伤势未愈,疾从床头跃下,飞也似的携手冲出兰薰殿。
赶到御书房时,不仅昭宪皇后、太子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闻讯而来嫔妃、大臣、皇子、公主甚至将宽敞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显而易见,赵光义病得很重,否则绝不会惊动皇宫内外。
“母后,父皇他……”华玉公主分开众人,走到昭宪皇后跟前,急问道。
“唉,八贤王差人送来本章,说扬州贪墨案业已查实,知府钱逸收受的贿赂总计白银四十万两,金银珠宝七大箱。”昭宪皇后目泛泪光,哽咽道:“你父皇急怒攻心,吐血斗升,险些……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那……那现在呢?”华玉公主俏脸惨白,失声问道。
“众太医正在诊治……”话尤未落,大门“吱”的打开,太医们鱼贯而出。
众人立刻围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为首的武太医赶紧作个噤声的手势,轻声细语的说道:“圣上并无大碍,但需要静养,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各位皇子、公主、大人,你们还是请回吧,千万别吵着圣上休息。”
“可是……父皇发病,我们做儿女的若不探视便即离开,岂非有违孝道。”太子赵恒沉吟道,“武太医,还是让我和华玉进去……”
“恒儿,朕没事。”御书房内传来赵光义清朗矍铄的声音。
“父皇——”华玉公主喜极而泣,赵光义说话虽然微见虚弱,但中气十足,看样子并无大碍。
“知秋在外面吗?”赵光义朗声问道。
“草民在。”叶知秋恭声应道。
“你进来,朕有话要和你谈,其他人都回去吧。”赵光义示意道。
众人不敢有违,正待离去,却听华玉娇嗔道:“父皇,知秋的伤很重,你就不能改天再和谈吗?”
“行,那复诏知秋为附马的事暂且放一放,明年今日再说吧。”赵光义颇有意味的笑道。
“啊!不成!知秋,你……你快进去啦。”华玉公主立刻态度大变,连推带搡的将叶知秋挤往门边。
众人哈哈大笑,先前紧张沉重的气氛霎时一扫而空。
叶知秋强忍伤痛,依言踏入御书房,甫自入内,近侍立刻将大门合上。
来到内室,绕过阻挡视线的屏风,饶是叶知秋行走江湖多年,心性早已练得处变不惊的,见到眼前一幕依旧骇得愣立当场。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五章 天道神功

病床上的赵光义神情萎顿、面色苍白,眼眶深深凹陷下去,脸颊也亦微微垮塌,那双杀场之上令敌人望而丧胆、朝堂之上令群臣甘心慑服、后宫之内令子女倍感亲切的虎目倍显灰暗,已不再炯炯有神。
赵光义吃力地抬起倦怠的眼眸,淡淡道:“很惊讶么,武太医当着众人宣布朕并无大碍,朕隔着大门与你们说话更加没有显露半点疲惫,然则现如今你看到的却是这副大限将至、病入膏肓的模样。”
叶知秋勉强收敛心神,颤声道:“圣上,您……您怎么……怎么会……”
赵光义露出苦涩的表情,轻声道:“从三个月前朕与群臣在朝会上商议出兵攻辽时菲芸入宫急报,说忠勇王遇害、巽风城被围,激得朕急怒攻心,当场吐血,乃至牵动旧久伤,晕厥三天三夜起,朕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甚至处在崩溃边缘,逼得在冠军侯大败辽兵、四方蛮夷闻风丧胆的有利情况下,不得不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三天前,华玉离宫出走,朕情急之下亲率禁军出城寻找,途中不慎染上风寒,按说这点小病本不碍事,偏生今日又被钱逸那厮所气……咳咳,结果内外交攻,再也支撑不住,险些冲断心脉。”言语中充盈的不是被奸臣所误的愤狠抑或辽人生事的恼怒,而是英雄迟暮的落寞与雄心未竟的凄凉,
叶知秋恭声道:“圣上虽年近六旬,精力却犹盛三十许人,只需静下心来好生调养,假以时日定当平复如初。”
赵光义长长吁出一口气,轻叹道:“朕今年五十有八,再非昔日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时那个风华正茂、英姿飒爽的小伙子,是该到知天命、了残生的时候啦。”
叶知秋胸中一恸,哑声道:“圣上……”
赵光义苍白的面容忽然显现出些微血色,沉声道:“你可知朕为何放弃休息时间,甘忍病痛,也要诏你入御书房详谈。”
叶知秋老脸微红,轻轻道:“不是要……要商量我和华玉……和华玉的……”
赵光义失笑道:“哈哈哈,你和华玉既已相认,只欠前往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便可奉旨成婚,何必急于一时呢。”
叶知秋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呐呐道:“知秋愚顿,委实猜不透圣上的良苦用心。”
赵光义目光灼灼地审视着叶知秋,捋须道:“朕诏你来,是打算传你天道神功。”
叶知秋虽知这一天迟早会到,却不料竟来得如此突然,沉吟片晌道:“皇上,您还是专心休养的好,传功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赵光义摇摇头,石破天惊的说道:“再不教你,恐怕天道神功就得失传。”
赵光义仰首望向窗外,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哀,长叹道:“实话告诉你吧,朕还有半年阳寿,半年后朕纵然有心教你也……也……”
叶知秋闻言犹遭五雷轰顶,虎躯剧震,双目射出难以置信的战栗神色,失声道:“不……不会的……不会的!圣上,您……您一定在说笑。”
赵光义缓缓道:“我的样子像说笑吗?”
叶知秋颓然坐倒,颤声道:“可是,圣上,以您的武功难道连区区病魔……”
赵光义唇角飘出丝充满苦涩和苍凉的笑意,喃喃道:“没有用的,武功再高也难逃脱命运的束缚,想当年太祖皇帝学究天人,修为之深连独孤前辈亦自叹弗如,但谁能想到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他四十九岁时便驾鹤西去,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双眉深锁,带点疲倦和苍白的脸容愈显露出无尽的悲凉。
叶知秋张张嘴,似乎想要说话,但内心受到的强烈震撼却让他半个字也吐将不出。
赵光义招招手,示意叶知秋进前,淳淳善诱道:“生死凭天定,该来的时候终究会来,绝非人力所能改变,你要做的不是为朕即将辞世感到伤心,而是尽快学会天道神功……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任逍遥练成先天无上罡气的机会几乎为零,偏生独孤前辈年事已高,熊啸天、肖星辰即使能成大气也绝非耶律长胜的对手,所以……”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倏地变得无比凝重,目光灼灼的审视着叶知秋,肃容道:“所以中原武林的安定乃至大宋江山的未来都必须靠你支撑!”
赵光义拍拍叶知秋肩膀,续道:“身为朕得传人,你的剑术、轻功已趋完备,唯一欠缺的就是内力,而天道神功恰好能弥补这个不足。有朝一日你神功大成,配合太祖皇帝所创的‘君临天下’,即使耶律长胜达至天魔心经的最高境界‘疋殺地蔵’,也休想奈何你分毫。”
叶知秋恭声道:“天道神功博大精深,只有短短半年功夫,知秋怕辜负圣上重托。”
赵光义含笑道:“呵呵,天道神功共分七重,是为心意混元、云迦吐纳、九曜星变、灵冥不灭、龙形舞天、寰宇神通、圣道霸强。时至今日朕不过才练到龙形舞天,忠勇王虽在十年前突破寰宇神通,却连圣道霸强的门槛都摸不着,至于秦怀玉、张劲宏、柳凝涛他们练到九曜星变即遭遇瓶颈,再也无法突破。”
叶知秋诧异道:“如……如此说来,就算给我十年八载也没希望领会天道神功咯。”
赵光义微微一笑,详述道:“不,朕会指点你条捷径,相信以你的资质半年后就能练成龙形舞天,至于寰宇神通及圣道霸强,朕也只知口诀,完全不懂各中玄妙,日后能否大成唯有靠自己慢慢领悟……怎么样,你愿不愿学?”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却能使人甘心遵从。
叶知秋热血上涌,毫不犹豫的脱口便道:“愿意!”说罢双膝一屈,欲待跪倒。
赵光义单手将他扶住,颇有意味的笑道:“且慢,方才有句话我忘了说,你还是听后再……再做决定吧。”
叶知秋微觉不妙,恭声道:“请圣上言明。”
赵光义凑近稍许,将声音压至低无可低,耳语道:“修炼先天道神功有个最大的禁忌——突破寰宇神通前必须保持童子之身,碰不得任何女人。”
叶知秋大吃一惊,讶道:“童子之身!?”
赵光义肃容道:“对,你能坚持在那之前不和华玉发生肉体关系么?”
叶知秋避而不答,反问道:“如果我忍不住呢。”
赵光义苦笑道:“那就得像朕这样,穷毕止步于龙形舞天,便再勤加修业亦难做寸进!”





第二十五卷 皇宫大内赐宝物 第十六章 双宿双栖

知秋失声道:“圣上,您……连您也……”
赵光义叹息道:“唉,朕若非当年朕血气方刚,一时没把持住,岂会连寰宇神通都望而却步,好歹太祖皇帝开创天道神功时朕也有份出力,怎么说也该比忠勇王稍胜一筹吧。”
叶知秋呐呐道:“莫非……莫非太祖皇帝练成寰宇神通前还是……我是问那时候的太祖皇帝大概……”
赵光义随口道:“二十三岁!”
叶知秋闻言肃然起敬,咋舌道:“天啊!这……这怎么可能!据四弟所言龙教主的武功不在恨天之下,太……太祖皇帝二十三岁即……即有此修为!”
赵光义感慨道:“太祖的雄才大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岂是你我凡夫俗子能够想象的。当时中原武林堪与太祖皇帝争风者不过三四人,待得十年后……哦,也就是朕会同天极教诸元老发动陈桥兵变,拥太祖皇帝登基前的半个月,太祖皇帝终于悟出圣道霸强,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第一!”
叶知秋呐呐道:“这么说来天道神功的威力……”
赵光义正色道:“深不可测,神秒无方,堪比无妄血咒,天魔心经……不,应当说是犹有过之!”
叶知秋轻声道:“同时付出的代价也要远远超出,对吗?”
赵光义笑道:“看来你还是很在意童子之身的问题,哈哈哈……这也难怪,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当着倾国倾城的华玉却要刻意收敛情念任谁都难以把持。”
叶知秋老脸通红,尴尬道:“不,圣上,您误会……我不是……”
赵光义捋须笑道:“我是过来人,岂能不知你心里想得什么。”
叶知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赵光义默思片晌,沉吟道:“三年,就三年,照朕的估计三年后你定能突破寰宇神通,届时你和华玉……朕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咯。”
叶知秋心中悲苦,却仍犹疑不决。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什么常相厮守、白头到老都是虚无缥缈空话,唯有灵肉交融才是情感的最高升华,再说华玉已在深宫中等待了十年,难道还要她继续等下去么。
赵光义深不可测的虎目闪动着顾盼生威神采,眼神罩定叶知秋,缓缓道:“就算是为达成朕的遗愿,就算是为十三省绿林盟的将来,就算是为中原武林的安定,就算是为……”
叶知秋大觉苦恼,试探着问道:“圣上,能不能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赵光义断然道:“不能,你现在必须作出决定!”
叶知秋唇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终没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赵光义目光瞄过叶知秋,缓缓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一时踌躇朕也是能够理解的。但你自己想想,如今江湖兴衰、社稷存亡全然系于你手,若你半途而废,止步于龙形舞天,日后谁来抵挡耶律长胜,谁来保证大宋江山的安宁……假若有朝一日,宋室亡于辽人之手,不光你和华玉的幸福难保,万千百姓从此亦要亦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叶知秋热血上涌,双目露出像烈火般炽热的情感,激昂慷慨的说道:“民族大义当前,知秋若在执拗于男女情感,岂非有负昔日圣上的殷殷教诲。”
赵光义老怀感慰的笑道:“好,朕明日重新颁旨复诏你为附马,同时对外宣布,你乃朕嫡传弟子,需经三年历练方可成婚……当然这只是敷衍大众的说法,愿不愿意将实情告知华玉你自己掂量着办。”
※ ※ ※ ※ ※
烟波浩淼的东海之上,一艘双桅木船正鼓足风帆,破浪前行。
任逍遥、龙菲芸正屹立船头,迎着清新的海风,举目远眺。
任逍遥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感慨道:“自从离开椰岛来江湖历练,不知不觉间已两年有余,我以为自己武功大进,远胜往昔,想不到……想不到,唉,你我连手与易前辈切磋,却连百招都挨不过。”
龙菲芸朝他瞧来,漫不经意的道:“易前辈乃世外高人,自非你我两个学艺未精的后学末进所能比拟,再说……”
任逍遥忙摆手道:“菲芸,你误会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武学修为究竟有没有终极,如果有,如何才能达到呢。是夜以继日、朝夕不缀的苦练,还是像易前辈那样热衷于比武较技,逐步积累丰富的实战经验;亦或系效仿独孤前辈避世隐居,弃剑修业,追求清静无为的境界。”
龙菲芸深深瞧他一眼后,幽幽道:“我记得爹爹说过,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个人目标不同,所能达至的层次也不同。太祖皇帝一心建立不世功业,造福黎民百姓,故能顺应天命,开创天道神功;任前辈以情悟道,以爱驭剑,所以才有了你学到的凌霄剑诀;鬼冥神君、恨天心狠手辣、残忍暴虐,即便倚仗无妄血咒、天魔心经一时得志,也终将玩火自焚。”
任逍遥颇有感触的喃喃道:“那么我该追求又是什么呢?”
龙菲芸秀眸亮起奇异的亮芒,柔声道:“原本你可以作个依红偎翠,享尽风花雪月、恩爱缠绵的浪子情圣,但自从你接任教主的那一天起,命运的枷锁便牢牢将你套住,从今完后你所做的任何事不光是为自己的将来,是为凤仪、凤姿、芙蓉、秀秀的幸福,更是为天极教的兴衰荣辱乃至……乃至太祖皇帝和当今圣上辛苦打下的万里河山!”
任逍遥从容笑道:“看来我肩头的担子不轻啊。”
龙菲芸美目闪亮起来,轻声道:“若非如此,爹爹怎会留下遗命,让你研习先天无上罡气呢。太祖皇帝曾言,先天无上罡气威力奇大,有鬼神莫测之机,但修习过程却危机四伏,非本教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不得擅自研习……怎么样,从你拿到秘籍起已经过了几个月,是否真如太祖皇帝说得那样呢。”
任逍遥苦笑道:“岂只如此,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休说被龙教主视为瓶颈的第二重心法,就连……就连最基本的气机交感也……也摸不着边。”说着长吁短叹,连连摇头,一副束手无策的苦恼模样。
龙菲芸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可别小觎这简简单单气机交感,当初太祖皇帝花费三年时间仍是得其形而失其神,至乎中途而废,不得不自创天道神功,你才学了不到一百天,就想有所成就,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罢。”
任逍遥大惊失色,愕然道:“太祖皇帝的事你……你怎么知道?”
龙菲芸“噗媸”娇笑,嫣然道:“喂,你可别忘咯,教主的位置本是我的,除去先天无上罡气的心法口诀,其他东西该知道我全都知道。”
任逍遥恍然大悟,嘿嘿笑道:“啊,那是不是还有什么密要或者速成捷径呢?”
龙菲芸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的益发流露,皱起鼻子道:“哼,才没有哩,你啊,给我好好练,一天练不成一天就不许碰我!”
任逍遥虎目闪亮起来,笑嘻嘻的说道:“你说真的?若我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就肯让我……”
龙菲芸遽地霞生玉颊,呐呐道:“没有啦……人家……人家只是……唉呀……”说着有点狼狈地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幽怨的眼睛像在说“你这大坏蛋,明知故问嘛”,然后垂下螓首,那种不胜娇羞的动人女儿情态,可以把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溶化打动。任逍遥心头剧震,冰雪聪明的龙菲芸早便看出他因为几次切磋惨败给易天寒,兼之修习先天无上罡气时遭遇瓶颈,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因此用这种特殊的“方法”来激励自己,不禁大是感动。
撇开上天赋于自己的使命不谈,能和如此善解人意的美女双宿双栖,享受真正琴瑟之乐,天下间哪还有比这更惬意的美事?所以无论自己遭遇怎样的挫折,都没有理由就此心灰意冷,半途而废,无论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风刀霜刃的洗礼还是惊涛骇浪的考验,自己都要坚持下去,坚持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任逍遥伸手搂住龙菲芸香肩,感觉着那贴己的温柔,同时凑到她晶莹如玉的耳珠旁,嗅着她秀发散发充盈健康和青春香气,感慨万千的说道:“菲芸,你放心,我决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第二十六卷 赤尾惊变惨遭污 第一章 不祥预感

赤尾屿遥遥在望。
易天寒、任逍遥、龙菲芸等人齐聚船头,举目远眺。
晨光之中,隐隐可见四周奇峰林立,险岭嵯峨,如经斧削,层岩叠石上树木茂密,翠色浓重,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临海处因受大江江水冲击,形成危崖峭壁,其上满布岩洞,令峭壁更有横空飞跃之态,无数海鸥翩然飞过海面,点水即起,充满大自然的野趣。
水芙蓉抚掌道:“师父,赤尾屿的景致不比咱们烟霞岛差哦……啧啧啧,师叔的眼光真不错,很懂得挑地方哦。”
易天寒感叹道:“是啊,说起纵情山水,付小子可比你师父强得多。”
南宫凤姿娇呼道:“逍遥哥哥,快看呀,付师叔出来迎接咱们了哩。”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海滩上陆续集中了十几号人,规规矩矩的站成两排,当先那人年在五十许问,身穿宽厚锦袍,背负长剑、轮廓分明,雄伟如山的驱体笔挺如枪,仿似一株能永远屹立不倒的大树,不惧任何风雨的吹袭。
易天寒细看片晌,愕然道:“咦,怎地不见付小子。”
水芙蓉讶道:“什么,那人不是师叔?”
易天寒捋须笑道:“摁,论气势他只有你师叔二十年前的水平,不过能够做到此点,亦相当了得……好个付小子,廿载间麾下倒还招揽不少高手,看起来扶桑之行他是势在必得啊。”
水芙蓉娇声道:“嘻嘻,师叔的下属再多,到头来还不是帮师父出力。”
易天寒开怀大笑,信心满满的说道:“说的好,付小子蛰居不出,试图以逸代劳,师父我却斗志正旺,取胜的信心更是十足十!”
不多时,双桅船靠岸。
当先那名五旬老者厉立刻迎将上来,拱手道:“易大侠莅临赤尾屿,我等不胜荣幸,请——”言毕,众人立刻朝两边散开,摆出恭迎姿态。
易天寒拱手还礼,开门见山的问道:“付小……我师弟呢?”
老者肃和颜悦色的说道:“易大侠入得石头城,自然便知。”
易天寒问言一愣:“石头城?”
老者点头道:“是的,请诸位随我来。”说罢,转过身去,当先引路。
离开海滩后,很快进入一片丘陵起伏的圆野,两侧高低起伏的双峰拔地而起,南北山峦蝈云簇拥,峰顶烟霞迷蒙,云烟缥缈,风光绮丽,美不胜收。圆野外围被密林覆盖,冷杉、云松,白杨,樟树等葱葱郁郁,周围鲜花盛放,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颇有“虽然无画都是画,不用写诗皆似诗”的胜境美态,足以使人沉醉其中,忘却世间的任何凄风冷雨。
同样是避世隐居,付龙渊的做法却与易天寒截然想反,他先只身独剑访便东海七十二岛,短短三年将周边数千里海域的盗匪一一肃清,接着定居赤尾屿,广纳高手,培植势力,慕名前来投效的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方才那五旬老者名唤雷震,本为东海坎离岛岛主,擅使鸳鸯双剑,武功极是了得,十六年前居家迁至此处,如今已成为付龙渊的左膀右臂,负责掌管赤尾屿大小事务。
石头城是岛上最雄伟的建筑,位于东南海岸的一处峭壁旁,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修建而筑,三面临水,主建筑物顺山婉蜓,雄踞于山岭间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奇峰耸峙,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伟气概。
想要接近石头城必须通过蜿蜒数里的栈道,这种盘山迂回而的险要通路,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木梁,梁上铺设木板,并由铁链连接而成。
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呼啸鼓觞,整个栈道更是摇摇晃晃,使人立足不稳。易天寒、任逍遥、龙菲芸等亦觉步步惊心,胆子最小的林毓秀更不必提,要是没有南宫凤仪从旁照拂,怕早吓得号啕大哭,寸步难行。
任逍遥牵着龙菲芸当先前行,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只觉沿途美景悦目之极,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银杏、梧桐、红枫,形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四处飞禽汇聚,走兽栖息,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顿觉心情开朗,连日来旅途的辛劳一扫而空。
拐过一个弯后,景物骤变。
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随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远处山壁间大小池潭依山势高低以奔突的飞流相连,山沟地势如层层台阶,高低瀑布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水声鸣鸣,或夺泻而下,或分级飞坠,形成形成无数水流回旋激溅的动人景像,再依山势冲奔而去,直抵崖底,令人叹为观止,更为绝妙的是每逢疑无路处竟别有洞天,大有柳暗花明,寻幽探胜之妙。走着走着,龙菲芸故意拉任逍遥一把,示意他堕后而行,任逍遥不禁纳闷,待要开口询问情由,龙菲芸疾使眼色止住,待得众人走远方道:“逍遥,你知道么,方才迎接我们的十几人中,不光坎离岛岛主雷震,其他的个个都是高手。”
任逍遥淡淡道:“嗯,他们个个步履矫健、神光内敛……怎么,很奇怪?”
龙菲芸露出凝重神色,缓缓点头。
任逍遥诧异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北辰一刀流乃扶桑七大派之首,门人弟子众多,即使击败真宫寺龙弦,也难顺利离开扶桑。是故付前辈大肆招揽高手,防患于未然,倒也无可厚非。”
龙菲芸秀眉紧颦,沉吟道:“不,让我感觉奇怪的并非他们的武功,而是……”说到这他倏地加重语气,缓缓道:“而是他们的身份!”
任逍遥听得满头雾水,急问道:“身份,什么身份?”
龙菲芸美眸闪动着深邃莫测的光芒,油然道:“这群人中除雷震和两名崂山派的剑客外,其他十一人均非善类,既有昔日聚啸山野的绿林盗匪,也有遭仇人追杀不得以而逃离中原的黑道嚣雄,更多的则是曾经为祸一方的海贼头目。他们中随便挑出一个武功比你我都差不了多少,若然……”
任逍遥打断道:“你怕他们意图不诡?不会的啦,他们既然投奔赤尾屿,那就代表有改邪归正之心。付前辈不但收留他们,且派他们前来海滩迎接,这就代表绝对的信任,我想……总之你不必担心,就算出事也有我和付前辈顶着。”
龙菲芸玉容平静,唇角逸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傲然道:“就凭这十一人,也想吓倒我龙菲芸……哼,未免也太小看本姑娘了吧。”
任逍遥诧异道:“既如此,那你把我拉过来做甚?”
龙菲芸顿足嗔道:“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啦。”
任逍遥微微一愣,顺着她话问道:“什么事?”
龙菲芸别转娇躯,凝望着任逍遥,清丽脱俗的绝世玉容泛起苦恼神色,秀眉轻蹙的喃喃道:“这个……唉呀,一时半会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在刚才……嗯,大概是我看到瀑布的时候,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此次赤尾屿之行即将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而且……而且后果还十分严重。”





第二十六卷 赤尾惊变惨遭污 第二章 一剑送终

任逍遥抚上龙菲芸香肩,柔声道:“虽然我从没怀疑过你说的话,但这次你真的错了……真的,我敢保证!”
龙菲芸秀眸泛着智慧的异芒,坚定的说道:“不,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任逍遥指着远处奇峰林立,险岭嵯峨的山峦,感叹道:“可是……菲芸,难道你不觉得,在这鬼斧神功造就的天然奇景下,所有的斗争仇杀,均变得无关痛痒了么。”
龙菲芸深邃莫测的眼神往他凝视,回复她一贯笃静冷漠的神态,语调像不波止水般的平静,喃喃道:“我想你我看见得只是表象,真正的杀机就蕴藏在……”
话尤未落,走在队尾的水芙蓉回头喊道:“呆子,龙姐姐,你们快跟上呀。”
任逍遥答应一声,不由分说的拉着龙菲芸就往前跑。
石头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大叹雄伟壮阔,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安详。城内分布著数百间以青砖灰瓦白石等较耐用的建材筑成的房舍,以门洞、长廊、曲廊、庭院作为连接转换的过渡,道路两旁遍植树木花草,更引进山上泉涧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厅、堂、房、斋、馆、楼、台、轩、阁、亭等各类建筑呈现出各式各样的变化,整个空间宽敞舒适,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彼此往来。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比之其他院落,无论立基、装设、栏杆、门窗、墙垣都考究得多,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由檐廊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南北交融,充满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众人随着雷震等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於山城尽端的九龙斋。
雷震止步道:“请诸位入内,一切自由分晓。”说着垂手侍立,却并不引路。
易天寒沉声道:“怎么,雷老弟不进去?”
雷震恭声道:“岛主只让我们送到这,斋内另有安排。”
进门后是一道依屋舍修建的九曲回廊,众人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但见水石为衬,绿荫遍园,以假山贯穿分隔,虚实相生,高低曲折,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穿过九曲回廊,来到第二重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苍鹰般振翅欲飞,非常别致,但见厅堂等主体建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松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易天寒看得赞不绝口,绕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九龙斋”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九龙斋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对大门立在厅堂正中,他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鬓虽已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双手负后,身上不见任何兵器,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以任逍遥这等见惯世面的人,骤然面对这易天寒这被誉为“潇湘剑仙”的超卓人物,亦有点战战兢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易天寒审视他好半晌后,忽然功聚双目,冷冷道:“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付小子!”
水芙蓉讶道:“什么,他……他不是……”
易天寒断然道:“哼,你师叔爱剑如命,‘龙之逆鳞’从不离身。何况方圆十数丈内没有半分剑气,别说这间大堂,就算整个九龙斋也没付小子的人影。”
那人哈哈大笑,旋风般转过身来,朗声道:“岛主临行前便告诉我,无论怎样伪装决计瞒不过易大侠您,起初我还不信,今天一试果不其然。”
易天寒沉声道:“阁下是……”
那人拱手作揖,施礼道:“邱风见过易大侠。”
易天寒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沉声道:“邱风?‘一剑送终,浪子邱风’?”
邱风捋须道:“不敢当,正是区区。”
水芙蓉拉过龙菲芸,轻声道:“龙姐姐,邱风倒底是谁呀?”
龙菲芸附耳道:“大约二十三……二十四年前吧,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之王,据说被他盯上的目标没有谁能够逃脱,而且无论对方武功多高,出手时都只需一招,固有一剑送终的称号。后来绝杀兴起,恨天亲自找到邱风欲将他收入麾下,邱风嘛自然不肯答应,于是便动起手来。他武功虽高却怎及得上天魔心经,结果被恨天打得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水芙蓉追问道:“后来呢?”
龙菲芸肃容道:“后来?没有后来!当时人人都以为邱风一命呜呼,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他竟能死里逃生。”
邱风含笑道:“呵呵,别说姑娘你,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活着离开中原,最后辗转来到赤尾屿,蒙岛主收留,苟延残喘至今。”
龙菲芸心头一凛,她说话时刻意压低语调,中间还隔着易天寒、任逍遥等人,邱风依旧听得清清楚楚,看样子他的功力不但没有搁下,比之昔日还有精进,别的不说,单就这份洞察入微的耳力便远非自己能及。
双方分宾主坐定,易天寒开门见山的问道:“付小子人呢?为什么躲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我。”
邱风据实答道:“岛主料定易大侠必提早前来,本待亲率我等出海二十里相迎,奈何身有要事无法脱身,短时间内赶不回赤尾屿,只好……不过易大侠放心,迟则五日,快则三天,岛主必当归返。”
易天寒皱眉道:“要事?什么要事比我们的廿载之约还重要。”
邱风颇为尴尬的应道:“这个……岛主……岛主他陪小姐外出采药……”
“砰!”话未说完,易天寒猛地拍案而起,大怒道:“什么!陪小姐外出!”





第二十六卷 赤尾惊变惨遭污 第三章 生命价值

“易大侠,您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邱风陪笑道:“小姐她一直在炼制《青囊医经》中记载的某种灵药,眼看即将成功,偏偏缺少最后一味药引,好在半个月前,火云岛……”
“够了!”易天寒怒道,“付小子不来迎我,我可以不管,但是……他……他竟然……和女儿……!”他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猛地一掌将身边茶几震成粉碎。
“师父!您……您怎么啦?”水芙蓉生平头一次见易天寒发这般大火,吓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我和付小子曾经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事君一个女人,现如今他……他连女儿都有了,还好意思差人送信,让我……让我履行廿载之约。”易天寒气急败坏,扬手朝另一张茶几打去。”
“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邱风架住易天寒掌劲,笑着解释道,“岛主迄今尚未娶妻,我说的小姐只是他认的干女儿,并非易大侠所想的那样。不过岛主向来将小姐视作掌上明珠,待她比待亲生女儿还亲。”
“哦,原来如此。”易天寒心中释然,致歉道,“方才老夫一时激动,损毁斋中物事,还望邱老弟莫要见怪。”
“易大侠哪里话,岛主与您情同兄弟,休说区区茶几,就算把九龙斋拆咯,邱某也不敢阻拦。”邱风微微一笑,打趣道,“倒是您那一掌力道太猛,我这手臂直到现在还辣辣生痛呢。”
众人相顾莞尔,唯独龙菲芸暗暗皱眉。
“邱……邱叔,茶……茶……茶来……来了。”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厮端着托盘从门外走将进来,动作熟练的为各人送上香茗。
“来,豆子,见过易大侠。”邱风拍拍小厮肩膀,柔声道。
“易……易大……侠,久……久仰。”豆子上前半步,恭恭敬敬的向易天寒施礼,他本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颊却长满雀斑,加上说话时有气无力,予人的映象甚是不佳。易天寒嘴上没说,心里却甚是纳闷,石头城该不缺侍从,为何邱风却让个不着边际的小厮过来伺候,还有意拔擢他似的。
待豆子离去,邱风含笑道:“易大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对豆子另眼相看吧。”
易天寒点头道:“此人根骨粗劣,绝非习武之材,兼之目光呆滞,神情呆板……邱老弟的实在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邱风目中射出追忆往事的坚定神色,长叹道:“如果没有他,直到今天我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不,或许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邱风说着不禁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当年,我被恨天打下悬崖,侥幸未死,自知从今往后无法在中原立足,于是隐姓埋名,只身南下,独自一人在海上飘泊。起初我并没有放弃报仇的意念,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击败恨天,重新成为黑道势力的主载,但我知道自己空有一剑送终的名号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要翻身就只有在武道上达至更高的境界。十五年后,我自忖修为大进,于是只身挑遍东海各派及大小八十余处岛屿。起初我战无不胜,杀人如麻,满拟当年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一剑送终重又回来了,岂知当来到赤尾屿挑战岛主时,却被他的御龙九决杀得一败涂地。心灰意冷之下,我再也支撑不住,从决战的岩壁坠落,瞬间被大海吞没。”他说的绘声绘色,配合适当的手势,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生出身临其境的震撼感觉。
邱风露出缅怀神色,续道:“多亏豆子救了我,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却愣是用他稚嫩的手臂将我从万倾波涛中拖回船上,而他自己则因劳损过度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意识到生命的价值,从此放下仇恨,放下刀头舔血的生活,安静祥和的在赤尾屿渡过余生。豆子于我有恩,我自该尽心报答,虽说他的资质很差,但勤能补拙,如果从那时候学起至少也能有我两成功力,然而我并没有传他任何武功,只是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能在石头城平平稳稳的渡过一生。”
任逍遥感叹道:“邱前辈做的很对,赤尾屿如同茫茫大海里世外桃源,没有江湖上的恩怨情愁,没有武林中的争斗厮杀,所有呆在这里的人都应当放弃过去,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享受生活。如果我猜的没错,邱前辈在岛上所呆的几年,得到的快乐远远超过此前半生的总和。”
邱风望向飘浮的云朵,有感而发的道道:“是啊,我很庆幸当初岛主肯收留我这臭名昭著、十恶不赦的冷血杀手,并且和豆子一起将我引向正轨,我敢说只要是岛主的吩咐,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邱风也在所不惜。”
易天寒捋须笑道:“看样子二十年来老付积下的功德倒还真不少,未知他的武功比起昔日是否大有精进。”
邱风神秘兮兮的说道:“呵呵,约定当日易大侠自然知晓。”
众人在邱风的安排下住进了石头城内最豪华的香秋馆。
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迫不及待的跑去海边玩耍,临走时还拉上南宫凤仪,诺大的厅堂内霎时空去大半。
易天寒将端茶送水的侍从支开,沉声道:“赤尾屿当真卧虎藏龙,从登上海滩到现在,除去方才那个豆子,老夫所见的每个人都是高手,别说雷震、邱风,就算招呼我们的两个侍从,也很不简单。”
任逍遥好奇的问道:“您曾说雷震的气势已经达到付前辈二十年前的水平,那么邱风的修为……”
易天寒缓缓道:“深不可测!邱风本以快剑成名,实力嘛……估计比林非凡差不了多少,但他内功上的修为很是一般,否则也不会在恨天手里输得一败涂地。先前我在九龙斋大发雷霆,拍向茶几的第二掌至少用了七成功力,然则邱风却轻而易举的接住,而且没有任何不适的征兆。”
龙菲芸补充道:“显而易见,邱风的武功远在我和逍遥之上,比起易前辈来也差不了多少。”
易天寒仰首望往屋梁,欣然道:“付小子真是深谋远虑,雷震、邱风都是一等一的决定高手,得此二人相助,救回事君的希望又多添几分。”
龙菲芸秀眸泛着智慧的异芒,轻声道:“易前辈难道不觉得其中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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